赵瑾的葬礼,简洁且高效。
当石碑落成,楚逸为他写的铭文镶嵌上去以后,在场千名黑卫,大多虎目含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许多人都是赵瑾一手提拔起来的。
就是云飞,此刻也同样不好受。
他强忍着泛红的眼眶,来到赵月娥身边,劝慰道:“逝者已矣,姑娘还请节哀。”
赵月娥擦掉泪水,哽咽道:“多谢统领为家父操办丧事。”
云飞闷声闷气的说道:“赵公生前对我多有恩惠,亦多次提点教导,今赵公驾鹤西去,于情于理,我等焉能不尽心竭力?”
“只奈,此非常时期,葬礼也只能简洁一些,还望赵公在天有灵,莫要责怪。”
赵月娥缓缓说道:“爹爹在天上能看到眼下这般景象,一定会很欣慰的。”
点了点头,云飞扭头看向那已镶嵌在石碑中,由太上皇亲笔所书的铭文,他感叹道:“太上皇对我等如此体恤,我等便是为太上皇身死亦无憾矣。”
说完,云飞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道:“姑娘,风雨大,你还是回去了,若冻坏了身子,就无法伺候太上皇了。”
“这段时间,太上皇会非常的忙碌,离不开姑娘的照料。”
赵月娥心中万般不舍,可当她听到云飞如此说以后,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统领说的不错,咱们回去吧。”
在即将转身的那一刻,赵月娥又停下了脚步,跪在地上,对着墓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踉跄的起身离去。
凉宫,正殿。
楚逸正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从昨日清晨开始到现在,他就一直未曾合眼,且精神大部分都保持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当中。
自大由吕府回来以后,他巨感觉头痛欲裂,鼻子、嗓子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呼吸不畅,无比的难受。
不过当他想到今日同吕儒晦的一番交涉下来,达成了自己预期的目标以后,楚逸还是露出了一丝笑颜。
“太上皇,您该吃药了。”
赵月娥不再,百里玄策就暂代起了端茶送水的角色。
他恭恭敬敬的将太医提前煎号的药端来,贴心的将热气吹散。
楚逸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对百里玄策说道:“不凉不热,温度正好,你有心了。”
百里玄策连忙道:“叔叔教育臣,伺候太上皇绝无小事,自要考虑周到。”
“不错。”
楚逸扭头看向百里玄策,淡淡的说道:“你在凉宫任职也有几个月了,本皇打算放你出去历练一番,你认为自己适合什么职位?”
百里玄策先是一惊,继而狂喜,不过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他连忙跪地表态道:“臣只愿伺候太上皇左右,哪都不想去。”
“别整那没营养的,你的火候还差得远。”
楚逸笑骂道:“本皇今日疲惫,没心思同你扯欲拒还迎那一套。”
“你若真愿意一辈子留在殿前,当这么一个迎来送往的小吏,那本皇也可以满足你,保你一辈子哪都不去。”
百里玄策嘴角一抽,心知自己这次算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他不敢迟疑,连忙说道:“太上皇无论让臣去哪,都是您对臣的恩宠,臣必会尽心竭力,为太上皇办好差事。”
机会已经摆在了眼前,而楚逸说的也十分明白。
百里玄策清楚,他要是再故作清高,或是做什么姿态,那才真是傻子一个。
对百里玄策的反应,完全在楚逸的意料当中。
他端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缓缓的说道:“此次,本皇处置了大批朝中官员,午门外的头依旧没砍完,可选的位置到确实是有许多。”
“不过,位置虽多,但每个位置的分工则有不同。”
“有些位置,需要一些掌握其精髓的专业人才,如匠人府等地,这些人不需要会官场上那些虚伪的一套,只要将手头工作做好,便可算是一名干吏。”
“而有些位置,则需要察言观色,对一个人的情商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些位置大多都有一个承上启下,连接各个部门运作的作用,其不光是要搞好同僚关系,也要沟通、协调好上下级的工作分配,就好比少府府。”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位置则需要懂得审时度势,需八面玲珑,却也要紧守原则底线,如典客府等负责邦交的部门。”
说了几句,楚逸放下茶盏,抬眼看向百里玄策:“现在,你认为自己适合去哪里?”
当楚逸解释了这么多,且第二次对他询问以后,百里玄策就清楚,他绝对不能再说一些浑水摸鱼、没营养的奉承话了。
他低头沉思,认真的想了半晌,然后这才试探性的说道:“臣认为,臣适合御史大夫府。”
听到这个回答,楚逸眉头一挑,玩味的看向了百里玄策。
御史大夫府!
这,可是一个极为敏感的地方。
虽然楚逸清楚,此时的百里玄策并不知晓,他已决定让张元吉担任御史大夫一职,但这个小子在自己说了这么多以后,竟做出这种选择,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楚逸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