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步,仿佛重新认识麦克尼尔一样,小声自言自语道:
“那不可能……”
“对他们来说,也不公平。”麦克尼尔咳嗽了一声,“他们确实是PIC组织为了达成不可告人的阴谋而创造出来的,但他们难道是罪人吗?不,罪人是整个PIC组织,而这些在【本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复制出来的灵魂——让我暂且这么称呼——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长官,要想和这遍地不义的世界抗争,我们应该去打倒策划阴谋的人,而不是被利用的受害者,否则这就只是受害者之间彼此仇视的自相残杀……让真正的凶手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麦克尼尔明知道自己可能因此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报复机会,仍然不打算按照库尔茨上校的意思去办事。将心比心,如果他是被困在其中的某个意识,一定也会诅咒着世界的不公平并寄希望于救世主来拯救自己,谁会想得到救世主却是要终结自己性命的刽子手呢?库尔茨上校说对了一点,PIC确实只是这个组织当前使用的代号而已,但诞生出PIC的却绝不仅仅是PIC背后的势力本身,还有持有相似思维方式而仅仅在立场上和PIC敌对的人们。
“长官,帝国最终诞生,是因为旧的共和派长期忽视了公民的感受,这才让帝国取代了合众国。皇帝陛下,那只滑稽的大火鸡,是公民们自己选出来的。”麦克尼尔沉痛地低下了头,“然而,一些共和派看不到这些,反而终日自命为圣人,把反对他们的公民看作是猪狗,即便其中一些人早就后悔了……如果我们在对抗PIC的时候采取同样的策略,裹挟着受害者的PIC只会越来越强大。”
“麦克尼尔,我毕生的梦想是看到这地狱般的世界大战结束,让这世界迎来真正的和平。”库尔茨上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了,“为了得偿所愿,我违心地在帝国军不断地向上攀爬,有朝一日当我获得足以改变局势的力量,我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事实告诉我们,你想要阻止策划战争的疯子,就要比他们更疯狂,让他们在恐惧中承受着永远的折磨。我和你说过的,只有恐惧和暴力才能扞卫我们珍爱的一切。用那些律令和信条拴住我们的手脚,除了让我们获得道德上的空洞满足感,便只能让敌人更轻易地撕裂我们的躯体和意志。”
麦克尼尔痛苦地摇了摇头,他开始为自己总是碰到偏执狂而感到苦恼。
“也就是说,要是让你来制定策略,你的办法就是不加区分地把帝国的支持者或是PIC的支持者、合作者杀得一干二净,以此削弱他们的势力,对不对?”
“只有死亡是他们的归宿,这群不懂悔改的魔鬼永远只会在法庭上暗自抱怨为什么自己倒霉地成了失败者。”库尔茨上校的一字一句中听不出半点虚伪,“……是的,如果重建合众国并恢复和平的代价就是这个,我很乐意让他们的鲜血染红我们的屠刀,以此来祭奠他们从我们这里偷走的时光。伟大的事业永远伴随着牺牲,谁也不想死——可总要有人去死才行,不然我们换来的就是奴役。”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即便是米拉也没有料到刚才还和麦克尼尔叙旧的库尔茨上校竟然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站在了麦克尼尔的对立面。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手段却截然不同。已经了解到自己的冲动会带来什么后果的麦克尼尔不得不谨慎地评估每一个行动,站在这种立场上,他越发地认为过于激烈的对抗会造成无法估计的惨烈结局。
“……在墨西哥的时候,你对皇帝和帝国的痛恨可比我明显多了。”
“所以,我们只需要打倒他们就足够了。”
“太天真了。”库尔茨上校仰天长叹,“推动皇帝陛下登上这舞台的,除了PIC组织之外,还有成千上万的公民。在我看来,他们的权重比PIC组织的支持更重要。就算PIC已经抛弃了帝国和皇帝陛下,若是不改造他们,他们只会推出下一个皇帝陛下。”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说到这里,库尔茨上校从后腰拔出了手枪,对准了麦克尼尔,“你们把仇恨挂在嘴边,毫无意义。真正需要你们狠下心采取行动的时候,你们又变得仁慈了。仇恨要埋在心里才行……学学我,利用他们自己的资源去反对他们,挖空他们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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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麦克尼尔的动机并不单纯。除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同理心之外,他更希望保留好证据以便追查PIC组织在韩国甚至是整个东亚地区的合作者,这样才能更快地瓦解这般庞然大物对当地的控制。仅凭暴力手段去消灭其中的细枝末节,固然可以削弱其力量,但也将使得敌人的踪迹变得更加难以发觉。原本负责管理这座陆军训练设施的韩军军官大多存在嫌疑,他们必然是PIC组织的爪牙。只要麦克尼尔把这座设施迅速交给信得过的韩国人来调查,想必PIC组织在东亚地区的合作者很快就会被送进监狱。
库尔茨上校或许只想满足内心的正义感,他并不真的在乎自己的行为会给麦克尼尔带来怎样的困扰。即便他在口头上把眼前的麦克尼尔当做是和自己共同出生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