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众人尽皆哗然。没空去解答疑问的舒勒更没有力气冲着所有人大声吼叫,他的话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争吵声之中。情绪低落的别利亚耶夫趴在桌子上瑟瑟发抖,身为美国人的莫瑟则毫不犹豫地回击着军官们对项目的质疑,仿佛谁也没有注意到日渐虚弱的瑞士学者。
光头的瑞士学者从衣兜里拿出药瓶,慢慢地拧开瓶盖,往右手手心里倒了两片药。他一声不吭地从莫瑟身前抓过水杯,喝了两口水,那水温刺激得他几乎想吐。艰难地把药片咽下去之后,舒勒颤颤巍巍地离开椅子,向着门口走去。
“舒勒博士,会议还没结束呢。”被舒勒叫来开会的众人目瞪口呆。
“我去给自己写遗书,你们也赶紧写吧。”眼窝深陷下去的瑞士学者用带着德语口音的英语对房间里面面相觑的众人说道,“照我看,在座的各位既然有这么多时间吵架,想必都是不怕死的英雄。”
“没那回事,您快说重点吧。”莫瑟一个箭步奔到门前,把舒勒拽回了会议室里,“说实话,这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之外了。岛田博士可从来没说过ESP能力者的意识和思维模式可能会在接触BETA尤其是接触BETA巢穴思维的过程中受到这么严重的影响……简直就像是被同化了一样。她们虽然还有着人类的躯体,装在里面的意识却仿佛已经和那些怪物相同了。”
舒勒本来想说岛田真司已经考虑到了这些,但话到嘴边他又把这些正确的废话咽了回去。没办法,指出了问题的岛田真司没给出解决方案,到头来已经被扣在别利亚耶夫头上的责任又得落回岛田真司身上,那不是舒勒想要看到的。
参加会议的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成员在舒勒的说服下一致同意按照作战预案马上启动心灵控制器以遏制柏林巢穴对前线的影响、避免联军发生更大规模的溃败。不,前线究竟还有多少联军已经是个未知数了,谁也说不清心灵雷达在失控期间究竟影响了多少人的意志。
“我刚才说过,这起新的事故证明敌人有各种我们暂时无法准确定义的方式来影响我们。即便我们的基地处在安全地区,它也随时会成为敌人的下一个目标。”舒勒用简洁的语言说明了自己的部署,让各个部门立即投入到工作中,“所以,也要考虑最坏的情况。撤退行动从现在开始也要进行准备,如果黑森林基地出现意外,你们要保证能在我们发出信号的第一时间将人手撤走。”
“没问题,舒勒博士。”莫瑟望着三三两两离去的人们,又看了看仍然趴在桌子上颤抖个不停的别利亚耶夫,摇了摇头,“您……有办法吗?”
“我很想说我有,但我的原则不允许我撒谎或是说模棱两可的话,所以答案是没有。”摘下眼镜的瑞士学者指了指还在装死的别利亚耶夫,“你和他的人都要尽快撤退,越快越好。”
“我不想在这时候当逃兵,您可以放心地把工作托付给我还有别利亚耶夫博士。”莫瑟见舒勒劝他快撤,顿时急了,“我敢从美国来到这种鬼地方,早做好了准备。”
年纪轻轻的光头男子苦笑着,他直视着莫瑟的双眼,希望在这双已经被黑眼圈包裹着的眼睛里看到些不一样的色彩。“靠你们两个?心灵雷达在你们手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谁还敢用你们啊?我要是让你们留在这,UN军也会把你们带走的。趁着问题没发展到更严重的程度,你们还有撤离的资格。别浪费了,人生只有一次。”
亚历山大·莫瑟闭上眼睛,郑重其事地和舒勒握了握手,转身抓着还在嚎叫个不停的别利亚耶夫离开了会议室。
即便防守基地的指挥官们不在所有广播里反复强调他们要大难临头的消息,居住在这里的士兵和研究人员以及其他服务人员也已经从气氛的变化之中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部分士兵还坚守着岗位,尽管他们难免在目睹着研究人员仓皇失措地乘着车子逃离时流露出几分羡慕。那些明明有机会逃离却被拒绝离开或是被舒勒点名要求留下来的科研人员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他们的任务应该是在安全地带研究对付那群外星异形怪物的方法而不是到前线去把自己填了敌人的肚子。
向舒勒求情是没用的,从UN军各部分抽调出的忠诚士兵们已经做好准备排除一切会影响行动的不稳定因素。不把这危机解决掉,向着莱茵河西岸撤退的几十万大军就会尸骨无存,麦克尼尔等人也一样。
“他疯了,他彻底疯了。”别利亚耶夫跟在莫瑟身后闯入办公室,胡乱地让同伴们收走这里的一切个人物品,哪怕是香烟和咖啡也不放过,“莫瑟,我来这里就是个错误……我本来,本来在西伯利亚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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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发的莫瑟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摞厚厚的画作。这些画作的风格各不相同,从铅笔画到水彩画、油画、蜡笔画应有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画工都很不成熟——或者说幼稚。岛田真司曾经说过,不能指望从小到大都被关在实验室或军事基地里的ESP能力者有更强的想象力和艺术天赋,这话倒是被莫瑟听了进去。远涉重洋来到人间地狱前沿的美国学者又从抽屉底部拿出了几本美术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