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迎着午间门的阳光, 皮肤白而通透,衬得眼角那枚朱红色小痣愈发妖冶,像不小心溅落的猩红血液。
谢澜脚步一顿, 黑色墨镜遮住了他眼底意味不明的审视, “你可以多买两瓶。”
温寒英目光灼灼, 半点没有小心思被戳破的尴尬, “我拿不了了,而且也不能浪费嘛。”
他说完拉开后座的门,变戏法般从里面抱出来一捧花递到谢澜面前, “工作辛苦啦。”
也不知温寒英用了什么方法,这样高的温度里白色花瓣依旧娇嫩如初。
谢澜第一次收到花, 更为贴切的说, 是第一次能有人成功把花送进他手里。
浅淡的香气仿佛能驱散夏季的炎热, 而车里沁凉的温度更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你提前开了冷气”
温寒英似乎有些得意, 唇角半翘不翘,“是啊。”
谢澜眸光微动,静静看着他, 直到后者脸颊消退的热度再次上涌, 才移开视线轻声问,“这么热的天, 怎么不在车里呆着”
温寒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语气是十二万分的理所应当,“天底下哪有艺人受苦,经纪人偷溜去享福的道理。”
不得不说,这一刻谢澜心情的确是愉悦的,无关情爱, 只是忽然有种被用尽全力讨好的错觉。
普通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所求的也不过是难过时可靠的拥抱,疲惫时贴心递来的枕头,这样恰到好处的东西,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他把墨镜推了上去,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真心实意的道,“谢谢。”
浅蓝色的绣球和勿忘我簇拥着纯洁的白荔枝,花束被他抱在怀里,柔软的花瓣在行驶中微微颤动,说不上是花更衬人还是人更衬花一些。
谢澜指尖轻轻拂过白荔枝层叠的花瓣,“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温寒英不知他有没有发现端倪,半真半假的道,“以前临近杀青制作组总会送演员一束花,工作很累,我也想送你一束喜欢吗”
谢澜淡淡点头,鼻端满是清甜的香,“嗯。”
温寒英轻哼一声,不着痕迹地试探,“谢澜,你觉得我这个经纪人当的怎么样如果满分是一百,我能得几分”
谢澜掀了掀眼皮,神情散漫而勾人,“一百一,多给十分,不怕你骄傲。”
温寒英并不满意,“光嘴上表示有什么意思”
谢澜饶有兴致地挑眉,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想让我怎么表示”
那声音低沉温柔,几乎使温寒英产生一种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会答应的错觉。
他勉强稳住心神,故意卖了个关子,“我还没想好,先做个约定,等到那天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谢澜嗤笑一声,“真是霸道”
也许是此刻心情太好,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左手,勾住了他的尾指,“一言为定。”
对修行之人来说,一旦与人定下誓约,便是真正的一诺千金,若言而无信,日后或许会产生心魔。
温寒英似有所感,与他勾缠在一起的手细微颤抖,“一言为定。”
谢澜余光瞥见中控台上贴了一张浅黄色便利贴,墨色字迹行云流水,一笔一划带着珍重
1花店地址,常兴街道第184号,预约电话137088
2准备零食
3直行第三个红绿灯左拐,向前数第五个路口右转
之前为了防止计划暴露,温寒英才避着谢澜,既然已经完成了,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最近记性不好,我怕忘记。”
寥寥数语,背后却藏着数不尽的心酸。
谢澜心底某块柔软的角落好似被轻轻挠了一下,在这颗常年古井无波的心上留下一丝痕迹,只是它的主人如今尚未察觉。
温寒英的经纪人何洲从看见字条的那刻起便一直提着心,生怕他在镜头前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二人合作近十年,再难的时候都没想过放弃,温寒英对他来说不仅是手下的艺人,更是半个亲人。
眼下见他轻描淡写地将自身病情在人前吐露,气得直拍大腿。
我没听错吧温寒英的意思是他得了什么怪病吗
不会是阿兹海默吧,他今年才多大30
所以他是因为生病了,才记不住台词吗,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难受啊
离谱反正我不相信,怕是洗白的套路吧,不敬业就是不敬业,说得跟得了绝症似的
当多数观众愿意接受他时,弹幕便显得格外温和,内容也以理解居多。
然而上辈子温寒英性格中的孤僻与怪异早已深入人心,屡次澄清,真正相信的人却少之又少,反而招来不少嘲讽的声音,甚至被各大公众号当做明星洗白的失败案例大肆宣扬。
谢澜重新把字条贴了回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感情好,我可以赖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