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指了指不断飘出钢琴声的方向, 容越溪心领神会,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走在前面探路,而后寻了处视线死角, 朝他招了招手。
万籁俱寂, 这个时间有心情弹琴的肯定不是人,为了避免响动引来她的注意, 谢澜万分谨慎,一时间连呼吸都放缓了。
便于躲避的地方有限, 轮椅又十分占地方,两人只得尽可能近的挤在一起。
容越溪垂眸看了眼谢澜耳边乌黑的碎发,仗着身高优势从身后将他连人带椅搂进了怀里, 一只手圈在了脖颈上。
那截露出来的皮肤白净细腻, 他甚至能感受到颈侧一下下跳动的脉搏,血管内流淌的血液带着甘甜的气息。
布料的细微摩擦声在夜晚格外清晰,谢澜轻轻挣了一下便停下动作,以眼神询问。
容越溪唇瓣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廓上, 说话时蹭得痒痒的, “这样方便保护你。”
谢澜不置可否, 把注意力放到了坐在钢琴前的女人身上。
琴房许久没被使用过, 各个角落都积了层厚厚的灰,此刻却焕然一新,聚光灯从屋顶投射而下, 一个留着棕色长发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琴凳上忘情的弹着。
洁白宽松的睡裙遮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眼前一幕仿佛美好而静谧。
多亏了那圈明亮的光, 谢澜清楚的看到女人搭在琴键上的手黑黢黢的,冗长的裙摆无风自动,内里好像有些过于空荡了。
他几乎瞬间想到了不久前拖动重物的声音, 如果没有脚,一切便说得通了。
容越溪看得更清楚些,包括她如火柴棍般黑瘦的十指和瓷砖上凝聚的血液,只是这些细节远不如谢澜眨动的睫毛让他更感兴趣。
他向后退了一步,不知踩到了哪里,发出吱嘎一声脆响。
琴声骤停,女人身体未动,慢慢扭过头朝他们二人咧嘴一笑。
她的脖子几乎转了一百八十度,被棕发遮挡下面庞干瘪焦黑,眼眶凹陷,因为夸张的笑容面皮部分剥落,露出内里深红的血肉。
容越溪松开手低喝一声,“跑”
再一看,旁边哪还有谢澜的身影,那人早已滑动到三米开外,比他还快了许多。
女人没有双脚,无法直立行走,腿骨弯曲变形,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蜘蛛飞速爬了过来,距离越近,那股焦臭味和她喉咙里的嘶嘶声便愈发清晰,
“好疼啊”
“好疼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女人手指枯瘦,拍过来的瞬间却带着劲风,砸过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坑,毫无疑问被她抓到不死也要掉下块肉来。
容越溪此刻终于敛起笑意,面上却没有一丝害怕,看似没用力的一脚竟将那东西踹出数米。
女人察觉到威胁的气息有一瞬间迷茫,几乎以为遇上了同类,但很快又在独属于鬼怪的天性下追了上去,被愚弄后的愤怒使她发出一声粗哑的嚎叫。
整场追逐就像发生在真空区,古堡安静的过分,这样大的动静竟连一个偷偷敞开门缝查看的人都没有。
谢澜房间的位置比容越溪的远,后者轻而易举的超过了他,闪身蹿了进去。
身下的轮椅是电动的,刚刚为了逃命速度太快,眼看就要撞上门框,属于容越溪的房间内忽然伸出一双手,安安稳稳的把他拽进去反手带上门。
下一秒外面响起激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女人无比怨毒的质问,“为什么不救我”
那道声音越来越尖锐,一只只剩血窟窿的眼窝紧紧贴在门缝上往里面瞧,枯瘦的尖锐的指甲滑过门板,刺耳的刮挠声吵得人耳膜生疼。
容越溪把梳妆台立起来推到门边,那种浓烈的被窥视感这才消失。
一场奔逃耗尽了谢澜的精力,他身体的素质实在太差,尽管并不害怕,心脏激烈的跳动声仿佛要震破胸腔,连带着眼前也一阵发黑,只能靠在椅背上一点点平复呼吸。
手边递来一杯温水,谢澜抬眼,入目是容越溪带着担忧的眼眸,“还好吗,喝杯水缓缓吧。”
谢澜接过来道了声谢。
容越溪把空了的杯子随意放回桌上,哼笑道,“刚刚反应的挺快啊。”
谢澜恢复了一点力气,嗓音微哑,“彼此彼此”,没了威胁,走廊上的细节在脑海里逐渐串连成线,他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更坦率的做法,“你刚刚是故意弄出动静的吧。”
很肯定的语气。
容越溪挑了挑眉,早就知道他会发现,因此也没想过隐瞒,大方承认了,“既然我们能出来,就说明见到她不是必死局,我不想放过这次难得试探的机会。”
谢澜点了点头,正打算说出自己的猜测,紧闭的房门外忽然传来砰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分量不轻的东西被砸到了门上。
容越溪表情如常,丝毫不怕外面的东西听见,耸耸肩道,“没事,送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大概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