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心念微动,继续向后看去。
萧氏一族满门忠烈,乃大燕开国功臣, 若圣上贤德、政治清明, 君臣相处自然融洽。然而猜忌就像逃不开的魔咒, 当年轻的帝王老去, 疑心病也愈发严重,军中将领只认萧字旗不认兵符更令他惶恐万分。若非西戎年年来犯,北匈奴实力不容小觑,邺京之中恐怕早无萧家立足之地。
即便如此, 到了萧明之这代也仅剩他一人。
萧明之其人,十五岁随父入阵杀敌, 一战成名,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当得起惊才绝艳四字,是无数京城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哪怕传闻小将军深入敌营时不慎被流矢所伤, 容貌有损, 每每回朝复命仍抱得香囊满怀。
父亲去世后,萧明之继任大将军之职, 用兵如神,出征以来从无败绩, 是当之无愧的大燕战神。可惜十年休战, 足以让一个满腔抱负的帝王沉迷享乐, 百姓还记得萧氏为当今太平盛世付出了多少,他却已经忘了。
滦山一役,萧明之等来的是一纸回朝文书, 一个有名无实的靖王之位,边关统帅一夜间被换,雄鹰困于宫墙,十年不得出。
这些年里,萧明之韬光养晦,做足了纨绔之态,喜好男风的流言紧跟着传了出来。
兵权虽易主,不说萧氏军中和民间威望犹在,单说他手中那支私兵,便足以成为各方势力的拉拢对象。
原世界线里,澜被喂了药送到靖王府,恰逢萧明之醉酒归来,两人谁都不清醒,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滚了床单。
酒醒后萧明之恼怒不已,碍于原主身份无法杀他,却也没给过好脸色,只当府里多了张吃饭的嘴。
澜天生反骨,擅长玩弄人心,萧明之越对他避如蛇蝎,他反被勾起兴致,日日用尽手段撩拨,靖王在感情一事上比白纸还要单纯几分,一来二去倒真把人钓到了手。
皇子内斗,澜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从漩涡中抽身的机会近在眼前,可他偏要在九皇子、太子乃至其他皇子间周旋,看他们自相残杀,不知不觉也将靖王牵涉其中。
发现澜真面目的燕九瑜惊怒交加,一想到那双碧色眼眸也曾死盯过他,内心便后怕不已,登基后第一时间下旨宣布杀了这个祸害,萧明之硬要保人,为此不惜行造反之事,时称“靖萧之祸”。
世人皆叹靖王痴情,父兄死因成谜、卸去兵权时他尚且隐忍不发,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他却肯倾其所有送澜离京。
延和三年,萧明之于安都失手被擒,新帝感念萧氏一族劳苦功高,若肯交代另一人去向,可保其性命,余生无忧。
萧明之宁死不从,帝王震怒,命人斩下头颅悬于城门之上,尸体曝于荒野,永不得立碑。
萧明之死时,手中攥着一枚碎成两段的碧玉扳指,听闻是乌澜亲手所雕。
两日后,尸首突然被劫,无名山头多出座坟冢。
大燕战神死后七日,西戎暗中撕毁和约,趁夜色出兵南下,以破竹之势一举入侵中原。世子乌竺大肆宣称燕不义在先,两国交好,幺弟乌澜代己入京,名为做客,实则在皇宫之中受尽屈辱而死,委实让人心寒。
乌竺亲发悬赏若有人能取新帝首级,为王弟报仇,当赏城池一座,黄金千两。
愤怒使西戎士气高涨,短短数月便打到了邺京脚下,燕士兵多年来疏于训练,兵败如山倒,新帝仓皇出逃途中被杀,尸首丢给野狗,头颅在城墙悬挂数月,下场与萧明之出奇的一致。
西戎蛮夷之邦未经教化,在乌竺有意无意引导之下极度仇恨中原,屠城之事时有发生。没了活路的百姓被迫揭竿而起,藩王各自为政,无数流民凝成一股力量直指邺京。
同年底,乌竺孤身暴毙于床榻间,整座宫殿被火光吞没,扑灭后却发现两具烧至焦黑的男尸。
至此,小世界彻底崩坏,一步步走向毁灭。
接收完整条世界线的谢澜
原本越霜乍一见古代世界还很兴奋,甚至想炸几朵烟花庆祝,毕竟自家宿主擅长嘛,比演戏之类好得多。
而看清任务的瞬间,越霜立刻打消了这一想法,安静发布任务任务一,代替原主活下去,带生母离开西戎颐养天年;任务二,刷满萧明之和萧明之的幸福指数。
原主生母是西戎最美的舞姬,有大漠明珠之称。她生性柔弱,亲生儿子被带走时哭成了泪人,却始终不敢反抗,如菟丝花般依附着西戎王。
这样的人,定然不愿离开故土过平凡人的生活。
如果说任务一只是略有难度,第二项则更加无厘头。
谢澜竭力忽视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灼热感,蹙眉反问,“bug”
不等越霜回答,他仔细看了眼最末尾的剧情,咬字异常清晰,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人格分裂”
萧明之至死不曾悔过,重生后既无法放下乌澜,又恨他薄情。他知道在对方眼里,所有人不过是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