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格的幸福指数又悄无声息跌了一段, 变成负百分之三十。
换言之,此人格黑化中。
这时候讲道理他一定是听不进去的,谢澜握住那只钳在下巴上的手, 微微仰头看向他, 脆弱的咽喉暴露在空气中,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扼断, “将军误会了”
“若将军不愿, 那便罢了。”
半天时间过去,萧明之嘴唇仍是肿的,唇角甚至被眼前这个看似无辜的小狼崽子咬破了, 那点刺痛每时每刻提醒着他发生过什么,十分令人恼火。
他烫到般松开勾着某祸害下巴的手, 恨恨拂袖,坐远了些。
然而他担心的事一个也没发生,谢澜只低头吃饭,既不纠缠、也不巧言辩解,彻底安静下来。玉烛垂泪,朦胧光晕里, 影子自脚下蜿蜒而出, 孤零零蜷在一边。
大燕国力强盛,引四方来朝。南洲岛曾不远万里派遣使者入京, 进献的奇珍异宝中有一只细尾鹂莺, 叫声婉转如天籁,但因缺少同类作伴, 精神很快萎靡下来,被发现时早已不声不响地死在了金丝笼里。
多年前的旧事,让他莫名联想到如今乌澜的处境。
美貌的人, 无论做什么都像画般赏心悦目,萧明之碗里的杏酪忽然没滋没味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抢在他前面夹走最后一块菘卷,表情似讥似讽,“你请人帮忙,都是这个态度”
“将军以为如何”,半夜吃太多容易积食,谢澜本就饱了,顺势放下筷子,眉眼温润,不见恼意,“第一次求人没有经验,不如将军教教我。”
无论是原主还是他,都习惯于靠自己。
萧明之挑起唇角,掷地有声地甩出三个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取悦我。”
谢澜
这个取悦,它正经吗
萧明之盯着他,眼神幽暗,夹杂着几分看好戏的味道,显然不是另外一重意思。
谢澜眸中悄然滑过一抹笑意,比起心思细腻的主人格,恶人格心性更简单些,喜恶都摆在脸上。想提高幸福指数,还是要从偏见入手,降低他的防备。
谢澜撑着脸看向他,像某种乖顺无害的小动物,“将军喜欢什么,不妨透露一二,澜也好心中有数。”
“自己想”,漱过口,萧明之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莫名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心情大好,以至于一时不察,被人扣住了手腕也没生气,“还有事”
萧明之身高八尺,谢澜与他并肩而立竟几近平齐,只是年纪小,又吃过不少苦,有些瘦削,“将军不住这里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现在住的是萧明之卧房。
萧明之垂眸望向两人交握的地方,袖摆轻动,最后趋于平静,“我住隔壁院。”
他正欲补上点什么,谢澜却已经松了手,好整以暇的道,“那将军早点休息。”
“”萧明之只当他欲擒故纵,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沉声威胁,“若没能让我满意,你便不许出这院子。”
说完拂袖离开。
谢澜睡了大半天,此时毫无困意,保持同一姿势在凳子上坐了许久。
四下无人,越霜飞出来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假装自己是一团照明工具,小谢,要不我帮你调数据库吧。
在它看来,这个恶人格可比第一个世界的沈霁凶多了,一个是张牙舞爪的猫,一个是打盹的猛虎,二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必,我已经有思路了。”
人总是这样,身在其中,有些很简单的道理却要花费无数时间才明白。
曾经谢澜在默契挑战里利用大数据筛选对方的喜好,却没猜对一次,那时他不懂,世间情爱,绝非冰冷数字所能衡量的。
被认为凶巴巴的萧明之也同样睡不着,他仅着一身里衣侧身倚在床榻上,突然出声唤来影卫,“他在做什么”
今夜当值的是影五,影十一是个话痨,萧明之前脚和谢澜吃饭,他们几个亲卫后脚便都知道了,他心中万分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世子在作画。”
文人的东西他不懂,只知道看着顺眼,像是在画什么图样。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亮了一夜的烛火恰好燃尽,烛台之上积了片薄薄的蜡泪,冒出最后一缕黑烟。
苦坐一夜,谢澜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推开房门走进院中。
影十一靠在墙上假寐,被门扉开合的咔哒声吓了一跳,眼睛睁得溜圆,“慢着,干嘛去”
谢澜在他狐疑的眼神里悄声说了两句话,从袖中掏出一叠宣纸,连同两块硬邦邦的东西一齐塞了过去,“此事天知地知,除了你跟我,暂时不要让第三人知晓。”
话本里那些鸳鸯眷侣常以玉佩定情,影十一没看过也听说不少,他把东西揣进怀里,自顾自犯起了嘀咕,这家伙不会真看上他们将军了吧
整座王府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萧明之的眼睛,谢澜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