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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面上一副欣赏的样子,实际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蹙眉思索如何跟苏成鹤搭话。
正想着,突然察觉有人在看他,眼神不躲不避,存在感极强。
萧明之见他盯着舞女瞧,哪怕知道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心里却像打翻了醋瓶,从里到外酸得很,不受控地瞪了过去。
不许四处乱看。
谢澜勾了勾唇,遥遥朝他举杯,因为酒量不好,所以只抿了口茶水,举止风流潇洒,加之相貌秾丽,引来几人注意。
他们在大庭广众下公然交换着属于彼此的秘密,萧明之收回视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成鹤已然醉了,不停抖动的手拿不住酒杯,咚一声滚落在地,衣袍沾了少许酒液,整个人愈显邋遢颓唐。
旁边递来一方手帕,苏成鹤微微眯眼,看清是谁后既没有接,也没推开,冷笑道,“世子也是来看本官笑话的”
谢澜笑了笑,气质温和无害,“大人此言差矣,澜身在异乡,处处谨小慎微,就算遭遇不平事也只能受着,又有何资格嘲笑别人。”
一席话简直说到了苏成鹤心坎上,他冷哼一声,慢吞吞把帕子接了过来,以示认同。
谢澜亲手替他倒了杯茶,“大人莫要再饮酒了,血亲不幸离世,我们这些活着的却不得不为他做点什么。”
他话里有话,苏成鹤虽然听出来了,但并不打算理会,拎起酒壶时见搭在桌上的深色手帕摊开,露出一个细如牛毛的银针,酒意顿醒,连眼睛都睁圆了,“你想谋害本官”
“非也”,谢澜不紧不慢,如同饭后闲谈那般低声道,“大人仔细瞧瞧,此物跟夺走吴长生性命之物是否一致”
“原来是你”,苏成鹤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跟记忆中的人做对比,“本官倒是欠你一个人情。”
谢澜表情未变,“不敢当,在下只是凑巧撞见此事,又不忍见歹人混淆视听,这才点破真相。”
苏成鹤又不是傻子,他从前连西戎世子的面都没见过,不可能无缘无故上前搭讪,“有话不妨直说。”
谢澜“先人有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在下才疏学浅,虽不知其中深意,无聊时却也听了不少闲话。柳家显赫,曾先后出过两名丞相,可大人瞧,如今他们是什么下场呢”
恰在此时,殿前一阵骚动,柳皇后不知做了什么,惹燕帝不快,遭训斥后愤然离席,下首嫔妃有人掩唇偷笑,有人老神在在,竟无一人出言规劝。
苏成鹤沉默不语,谢澜说出的每个字都宛如一记重锤,直直敲在他心上,“踩着手足至亲尸骨上位的人,血从始至终都冷的,这样的人懂得知恩图报四字如何书写吗
或许血缘至亲可以幸免,但那些知道太多秘密的旁支,与弃子何异”
苏成鹤呼吸陡然急促,心神不稳,重重咳嗽起来。
谢澜点到即止,端端正正坐回位置上,等他自己决定。
帝王寿辰向来是尽孝心的好时机,酒过巡,太子眼见母妃被斥,内心焦急,命人呈上一尊足有一米高的百寿纹瓶,乍一看只觉普通,细瞧时却发现每个字都不尽相同,很是精巧。
太子长施一礼,“儿臣恭贺父皇千秋圣寿,与天同齐。”
燕帝神色淡淡,只说了一个“好”字,倒是苏贵妃柔声道,“太子素来孝顺,当为兄弟表率,陛下,你说是不是”
她朝燕九瑜使了个眼色,后者亲自呈上一套纯玉石打造的棋盘,白子莹润,黑子剔透,棋罐竟是寿桃状的,上刻祝词,“儿臣听闻父皇喜爱下棋,故命人打造这幅棋盘,恭祝父皇圣体安康,万事顺心。”
燕九瑜送的东西更实用些,燕帝喜好下棋,想必见到它就会记起这个儿子的好来。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唯独皇子沉默不语,像个透明人,起身献礼也中规中矩,既挑不出错,也不抢眼,谁知憋了个大,直叫其他人措手不及,
“南方水患严重,迟迟未能解决,儿臣愿亲自前往,为父皇分忧。”
燕帝半晌没说话,大殿渐渐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紧了那道笔直的身影,“你可知处理不当的后果”
皇子语气坚定,“儿臣愿立军令。”
燕帝龙心大悦,连连夸赞皇子有心,当场就准了。
燕九瑜脸色一黑,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几人勾心斗角,远比后世影视剧来得精彩,谢澜免费瞧了场大戏,正打算出去透口气,便瞧见九皇子身边伺候的魏什朝他做了个手势,似乎有话要说。
而燕九瑜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不知何时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