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室内阴风骤起,头顶白炽灯疯狂闪烁,摇摆不定的样子宛如海面上突遇狂风骤雨的一粒孤舟。
江白岐唇瓣微动,亲眼目睹异相后又咽了回去,脊背几乎被冷汗打湿。
温度越来越低,被阴风卷起的窗帘、飞舞的纸张、闪烁的吊灯任何一片阴影下都可能藏匿着鬼物。
谢澜身处漩涡中心,感知最为清晰,甚至听到了掩盖在嘈杂声响下的脚步声。
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类似于打篮球的咚咚声。
尽管害怕,但走到这一步,早就没了回头路。蒋思思接收到谢澜的信号,念出最后一句词,“若想与我续缘,请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
来了。
谢澜看到四面八方的雾气涌来,慢慢凝实,化作一身着官袍的大肚男人,脖颈与四肢的连接处均有裂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古时的车裂之刑。
男人分出一条手臂,猫戏老鼠般操纵素描笔急速转动,闹得人心惶惶后,才写下一行鬼画符般的文字严以川。
蒋思思动了动磨得生疼的掌心,实打实松了口气,笔仙答应续缘,按规矩就能问它问题了。
当然,这提问也有颇多忌讳,最广为流传的便是不能涉及死因。
按计划,该谢澜开口了。
他单手执笔,朗声道,“笔仙笔仙,你是怎么死的”
江白岐猛然抬头,只见青年满目好奇,大有不见答案不撒手的意思。
身后的窗户毫无预兆地爆裂开来,惊起一室尖叫,瘦高男彻底破防了,惊慌失措地往反方向跑,“你疯了救命啊啊啊”
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鬼物滔天的怒气。
经走廊一遭,它自然知道这该死的人类有金光护体,碰不得杀不得,难道他不会捉其他人泄气吗
夹在两人手间的素描笔凭空断裂,白纸上多出一行黑里透红的血字若要知晓,不如亲身体会一番。
可谓恶意满满。
笔仙打得一手好算盘,一边隔空操控血字,一边化指成爪,朝距离最近的人袭了过去,
看那病歪歪的样子,想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来肉身
江白岐意识昏昏沉沉,只感觉一阵冰冷刺骨的阴风掠至近前,触碰到什么,轰然消散了。
笔仙缩回手,恼怒更甚,不断制造噪音的探险三人组顿时成了活靶子,把它引了过去。
平头男心中绝望不已,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眼见它快要得逞,谢澜不紧不慢在阵眼站定,朗声道,“诸位,启阵。”
灵气化为具象,如江白岐这般不懂术法的人也能看到,一张金色大网腾空而起,裹住什么东西后不断缩小。
金网韧性极佳,无论内部如何挣扎撕扯,都没有破裂的迹象。
五分钟后,异状停歇,蒋思思方觉胸腔憋闷不已,原来是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结、结束了吗”
“嗯”,谢澜淡淡应声。
“可外面怎么还黑黢黢的”
谢澜皱眉,嫌弃踢了肆意怒骂的男人一脚,“让我们出去。”
再度沦为阶下囚,男人敢怒不敢言,灵气织成的锁于他而言,不亚于被烈火炙烤。
心念一动,收回了拦路结界。
谢澜暂时放过了他,“现在是晚上,天当然是黑的。”
蒋思思语竭,一点都不想知道对方那一脚踢在了什么东西上。
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一秒钟前,耳边是极致的静,可当他问出问题的时候,夏末的风一点点吹了进来,远处隐约传来一点蝉鸣。
平时稍显聒噪的声音,当下却有如天籁。
把扫尾的事交给几名道长,谢澜便打算离开了。
只是他看着满脸恍惚的探险三人组,心有余悸的蒋思思,以及面如金纸的江白岐,到底多问了一句,“两位道长,让圈外人记得今天的事是不是不太好”
许道长恍然大悟,摆摆手道,“谢小友不必担心,事后我们会以咨询师的名义,对学生进行心理疏导,帮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
探险三人组“”
拜托,记忆消除就记忆消除,能不能避讳一下他们
江白岐机械地跟着谢澜向外走,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他也是能忍,明明因为体质原因,就算有福禄护身,也难以抵消阴气的影响,硬是撑到只剩谢澜和蒋思思的时候,才放任意识陷入黑暗。
以一个优美、孱弱无力的姿态往谢澜那边倒了过去。
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