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柱倒丝毫不担心周四顺大嘴巴,论口风如何个严实法,在周四顺前面,他都自认甘拜下风。
否则大儿媳都生了两个孙子,还提起那点子陈谷子烂芝麻事儿,生怕大儿子小两口不闹别扭不成。
“是这个理,孩子呢,都是好孩子,所以有些事情能不说,我连在你二嫂跟前都不提半个字。
她们当娘的和咱们当爹的心思又不一样,她们爱较真,老觉得她们自个生的儿子就没有哪不好的。
说到底,过日子呢,儿媳妇和婆婆处得更多,能不能家和万事兴,关键还是当婆婆的会不会心疼儿媳。
像我娘,但凡她早两年稍稍给我媳妇儿一个好脸色,不是我有了媳妇不要娘,为我媳妇儿说好话。
是真的,我媳妇儿这人有些时候是挺爱较真,但再孝顺不过,当真会把我娘当她自个亲娘的还好。
就是如今,有三丫在两头周旋,我娘看似明白过来了,知道几个儿媳就数我媳妇儿最孝顺,可惜太迟了。
我媳妇儿嘴上不翻旧账,可我哪不知她纯粹是看在我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娘不闹,供着吧。”
说到这儿,顾二柱摇头苦笑,“其实,这也是我的错,要不是孩子大了,一个个帮他们娘抱不平,我还没醒。
我还以为我为人子、为人夫,做的够尽心了,哪知人人不满意,所以我儿子亲事,我是当真不敢马虎大意了。
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能给儿子找个好媳妇,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咱当老子的脸皮再厚又咋了?
我就往高处挑的儿媳妇,不光孩子长相性子要好,还最起码不是嫁妆多,也要有一门手艺……”
周四顺听懂顾二柱言外之意,抛开先相中他家三丫会绣活不提,相中虎妞就是妥妥相当马家有家底。
但要说纯粹为了嫁妆,被回绝之后又上门提亲,那还是主要相中虎妞长相性子好了。
毕竟马大嫂可没有给她闺女陪嫁值个半万两银子,虎妞进门至今可没有受半点委屈,之前更是没动用嫁妆。
外人或许不知虎妞手头那些嫁妆有没有用在夫家身上,或是用了多少东西,他家三丫不说,他都能猜得着。
马大嫂多精明。
他家三丫一进门,生怕他家三丫嫁妆多了,她闺女被压住,就一下子又是马车,又是补上二十亩嫁妆田。
用小田氏那个老娘们在外头叨叨的话来说,自打他家三丫进门,虎妞也跟着孝顺了,也知给公公婆婆做新衣裳了。
也就是说,不管那老娘们话里几分真假,虎妞进门这些年,手头嫁妆布料什么的极少用到公公婆婆身上。
不像他家三丫,她公公婆婆拦都拦不住,打从刚进门起就生怕嫁妆多了,啥好东西连大伯子一家子都给。
更不用说如今了,作坊开起来手头一宽松,更不得了,他家这败家子差点还想养大伯子一家子了!
好在亲家两口子有分寸,早早让两个儿子各顾各,更是生怕往后两个儿子家产分不清,统统放在儿媳名下。
再有,二郎那孩子不是个爱占便宜的性子,不然就他家三丫造的,再咋能赚钱,一年里能攒下多少。
亏大嫂还老说三丫机灵,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就是不知这个“得”,能保留多长日子,是一年,还是十年。
“……相中我两个儿子,想把闺女许配给我俩儿子的人家大有人在,像白大爷,他老早就相中我家二郎。
他家家底也不赖的,门风也好,可姑娘跟虎妞比,性子太软了,和大郎媳妇几个打起来都是挨揍的份儿。
虎妞就不一样了,一个娘家兄弟多,一个她自个也会两手,说难听点,我媳妇跟我大嫂几个打起来都有帮手。”
周四顺听到这儿,忍不住地笑出声,“那你咋还替你老儿子相中我家三丫,就三丫小胳膊小腿的能打过谁?”
顾二柱也是好笑不已,“你忘了我老儿子身手也不赖了?说起这个,还欠了马大哥一份人情。”
“合着你早算好了,我闺女不听话,还有你儿子揍!”
“扯淡!”顾二柱笑骂一声,伸手朝前面炉子上的茶壶一指,“教你太费劲了,快倒茶,我再教你一招。”
“还有招儿?”
“不想学了?”
“你敢卖关子?”周四顺站起身之余给了他一脚,“还欠啥人情,当我还不知我姑爷那会儿在马家,你咋整的?
不说你为此帮他们马家坳出远门卖东西没收半个铜板跑腿费,马大哥也不可能把他祖传绝招教给我姑爷。
再说咱们家这两个孩子如今不是在还人情了,你算算马大哥帮孩子收那些熬猪油的东西赚了多少银两?”
“那多了,虽说如今都有外头和我大姐那儿送过来,可马大哥还是原先那个数,一年赚个千把银子还是有的。”
“说少了。”周四顺拎高茶壶倒水的同时点了句,“马大嫂倒是和我媳妇说去年三丫让她赚了千把银子。”
汗颜!
谁教谁啊?
顾二柱差点要扶额。
“他和你大姐那头还不一样,不要忘了他自个有庄子,你算算他那个庄子一年里出多少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