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鼓山厝内落针可闻。
贡嘎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花衬衫,只觉得寒意侵袭而来,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
“我,我好冷,是不是这样也不能提起那个名字......”
不知是不是贡嘎的错觉,对面那两小夫妻,具是神色如常。
不仅如此,游梦之甚至用一种看大傻子的眼神看了贡嘎一眼:
“极南之地跑到龙港,有温差的。”
贡嘎:“......哦。”
贡嘎在行李箱面找了件外套,重新坐下,硬着头皮又开始讲述:
“总之,我睁开眼看到那个脚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没有睡醒...”
“毕竟那小屋虽然不大,但起码也是得有三米高的,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一个泥脚印,换谁都吓一跳。”
“尤其是那脚印看着不过巴掌大小,像极了一个小孩子的脚印.....”
言及此处,贡嘎有些坐立难安,游梦之挑眉道:
“看你很害怕的样子,你总不会像某些电视剧的脑残主角一样,忽略了这一点吧?”
贡嘎连连摇头:
“哪里能啊!一点都没忽略!”
“但就是一点都没忽略,所以后面才放松了警惕...”
“我那时候都吓蒙了,满心满眼都是‘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这活谁干’,然后我拍了张照片,一口气走了二十里的路,找到了一个有网络的地方,然后发在了护林员的群里。”
“结果我发出去之后,群里有几个老前辈立马发出来好几张那个小脚印的截图,随后几张像是连拍,所以我能清晰的看到,是有一只小猴子,从窗口荡了进来,一路顺着窗沿爬,然后纵身跃到老式电风扇上,到处乱看。”
“老前辈们发完消息,还不忘笑我‘小伙子胆子这么小啊’。”
贡嘎一拍大腿:
“我一个年轻小伙,一个唾沫一个钉,哪里受得了这个啊!”
“而且我都已经看到了他们之前有拍到过照片,是一只野猴子,那我就更不能怕了啊!”
“所以......我回去了。”
“不过我还不是那么没脑子的,回去路上我还路过一个养山鸡的老乡家,跟他买了条狗。”
“我本意也没打算说希望用狗子对付野猴子,我就是想着让狗子给我提个醒,要是野猴子进门,我好起来打猴子的.....”
“但狗子来了后,事情却更加奇怪了。”
“我没啥讲究,我们那地方压根也没有狗粮啥的,所以都是我吃啥狗子吃啥,我煮饭时多煮一点儿的米,拌点汤,这一顿也就过去了。”
“可喂了一个多月,狗子却越来越瘦了。”
“这瘦还不是得病的瘦,就是纯饿。”
“我每次要巡林之前,都会给它放点饭,然后自己去巡林,但每次回来摸狗子,它都肚子空空,就好像是没吃饱。”
“但只要我一休息,给它放饭,它就狼吞虎咽。”
“后来我一寻思,老林子里面动物多,这可不就是有东西趁我走了之后和狗子抢食吗?”
“我留了个心眼,买了个大号的捕鼠笼,找了一天特地把狗子喂饱,又在捕鼠笼里面留了饭,就等那和狗子抢饭的东西上钩!”
“但是,我却没有猎到蛇虫鼠兔......”
贡嘎又打了一个寒颤,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道:
“我猎到了一个,脱皮的猴子。”
“也有可能是.....人。”
贡嘎叙事的能力朴实且具备感染力,委实看不出来是初中辍学的人。
游梦之稍稍坐直了身体,终于稍稍露出了些感兴趣的神色:
“罔两?”
罔两虽然常见于各种书籍典故,但却嫌少有人描述样貌。
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能说出个大概来,游梦之丝毫不介意给点面子。
贡嘎疯狂点头,连连咽口水:
“是的!”
“那浑身赤红的动物,不过双掌大小,竟然,会说话!”
“它就像是个小孩,会说的话不多,但每个字都尤为清晰。”
“它一直重复说:‘放开,我,罔两’。”
“罔两!正常人听到这话,谁不会想到魑魅魍魉里的罔两!这可不就是妖怪吗?”
这个出场......
好吧,游梦之了然的点点头,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贡嘎紧张的情绪还未完全消除:
“我太害怕了...但,但我也不能放着一个妖怪在我屋子里啊!”
“所以我提着笼子,走了好几里地,这才打开笼子,把那浑身赤红的白毛妖怪送走了......”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路上那一段,我还想过,说不定它是能化成人形的妖怪,这样的话,我现在放了它,它到时候就能来找我报恩......”
“但是,但是......”
这小年轻人,故事会看的还挺多。
游梦之接过他的话头:
“但是,你放开它的时候,就被对方咬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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