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衾,疯了?
这块石碑,给游梦之的震撼,比原先在此世无故‘死去’,去往另一个世间,又在那一世糊里糊涂又穿越回来的震撼更大。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佘衾是‘观主’,是‘祖师爷’。
他们不会称呼佘衾的原名,至于阿赞坤这个名字,更是离他更远。
在游梦之短暂停留的一年时间里,只有道观里面剩下的那些人,会这么叫她。
而且是,只称呼游梦之。
游梦之一时间有些不敢从碑文最前方的文字看起,或者说,不敢看他们在自己离开之后的境地。
但.......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这不可能不看。
游梦之的目光就如同磁铁一般,被碑文的内容而吸引,缓缓念出了碑文上的内容——
【我不知道谁能看到我拿骨头刻就的这篇碑文。
我希望是观主......
从前,最早的那位观主。
会高高兴兴骑着我的背,摸我头的观主。
但我也知道,观主恐怕不会回来了。
两百年的时间过去,哪怕观主在那日郊游失踪后没有死,应该也活不下来了。
人是会被一种名为岁月的无形之物束缚的存在。
不,应该说,不只是人。
所有生物都一样。
葛道长和贡嘎早在观主消失后,身体便每况愈下,最终还是没有抵御时间的侵蚀,就此故去。
这是好事。
对后面发生的一切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我们从未如此羡慕过短命种。
我也从来不知道,作为长生种的存在,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们本该快乐的。
但,我们架不住那个疯子想要长生。
他疯了,他早在观主走后就疯了。
他如此坚信观主会回来,以至于他想要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存在,想要掠夺‘我们’的时间。
不,不是我们,是‘妖魔鬼怪’。
疯子以血肉堆砌,吸食万物精气,来维持自己不老不死.......
一直到无名忍无可忍发动那场针对疯子的围攻之前,道观中还没有那么大的裂痕。
他不曾与我们说话,不曾与我们交谈,甚至一个眼神也不曾给过我们。
从头到尾,只对我们说过一句话:‘如从前那样,以便观主回来之后,能继续从前的生活......’
从前......
真是美好的字眼。
我也想回到过去。
可我也毫不怀疑,过去已经消逝。
而如今执掌云青观的那个疯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找不到神仙,他也会尝试用神仙进行‘永生’。
他疯了,这个世界也疯了。
或者说,我们早该疯了。
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承受这样奔波的痛苦。
奔波......
我似乎忘记写,我,小九,无名,现如今在流浪。
原先的围攻,当然没有成功。
白龙王那年已经九十五岁,还是举世无敌。
大家都说天赋决定一切,但......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天赋永远比不上老辣。
‘真龙’也得避其锋芒......
有白龙王的帮助,有暹罗那么多黑衣阿赞,以及降头师的帮助。
佘衾几乎神挡杀神。
而在白龙王一百四十一岁逝世之后,佘衾已经成长到了永远不可能有对手的程度。
从前葛道长睡觉的时候说梦话,老会提到白龙王,摩拳擦掌的喊白龙王的不好。
如今想起来,葛道长说的话,未必就是没有依据的。
佘家人都是一群疯子。
疯老爹又怎么能生出正常儿子呢?
我好累,我好想停留在这里。
这里有我喜欢的味道,是我生活过最长一段时间的敕勒川......
但刚刚无名和我说不行。
佘衾在找我们,他还是想要维持云青观。
他会想尽办法把我们找回去,就为了让观主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切都照旧。
如果我们不愿意,大概率也会被佘衾做成葛道长和贡嘎一样的法尸。
是的,葛道长和贡嘎死亡的时候,佘衾自己也还没探寻到长生,以及终极的秘密,所以只能将他们做成了法尸。
又是让一切照旧,让大家一起等待的话语......
他疯了.....
无名在旁边提醒我,说我写了很多遍这句话。
但我还是想写。
因为我真的,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明明那天,那天天朗气清,一切都如此的好。
大家团团圆圆的说着话,葛道长在尝试捞鱼,贡嘎在烧烤,九节龙在帮倒忙,无名在巡山,而我在偷吃.......
一切都好。
都那么好。
我差点都以为我们大家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观主骑着我上山的时候,还问我,我这种羊骨衍生出来的小妖怪有没有毛,想要织一条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