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反应,傅辞翊径直从她背上取下背篓,背在了自个身上。
与来时一般,他很快走在了前头。
颜芙凝追上去,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背篓里的米面,某人也要吃的,他背回去,也算应该的吧。
傅辞翊眼尾余光扫她一眼,俊眉几番微蹙。
只这么一背篓物什,她都能背得气喘,此刻更是一路不停地按揉肩膀。
娇气!
眉梢眼角的厌烦掩不住地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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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家时,已近中午。
“娘,我们回来了。”
脚步刚进院门,颜芙凝便甜甜地喊了声。
在堂屋的婉娘听闻,眉开眼笑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招手:“孩子快进屋,外头冷。”
傅辞翊快步进了屋,将背篓放到一旁。
婉娘摸索过去,摸到的是大儿子的胳膊,一把拍开,待抓到了颜芙凝的手臂,才笑着问:“累了吧?”
傅辞翊:“……”
“我不累,是……”颜芙凝唇瓣微抿,终于道,“是夫君把米面背回来的,我不累。”
傅辞翊眉宇微敛,眼底闪过一抹诧色。
婉娘拉着颜芙凝坐下,柔声道:“怎能不累?此地到镇上要走很长的路。”
颜芙凝微微笑了,接过傅南窈倒的水,小小抿了一口。
“平菇将近八斤,按照八斤的重量算,一共卖了两百文钱。”又喝了口水,她道,“然后,我去粮油店买了米面,顺带买了盐与糖。店里有芝麻油与酱油,要买得自个带器皿去装,就没买成。”
婉娘夸赞:“我的儿媳妇真能干!”
傅北墨打开米袋子,又打开面袋子,高兴道:“咱们不会饿肚子了!”
颜芙凝“嗯”了一声:“十二斤米,五斤面粉,应该够咱们吃几天。”她从袖兜内拿出最后几个铜板,不好意思地笑,“买了这些,就剩十文钱了。”
婉娘温柔拍了拍颜芙凝的手背:“孩子,辛苦你了!”
这时,傅辞翊掏出一把铜钱放在了桌上。
有两个铜板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开。
“哥,你怎么也有铜板?”
傅北墨眼疾手快地捡起。
傅辞翊淡淡道:“写字赚的,娘收起来吧。”
颜芙凝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有黑色的墨痕。
傅南窈接过弟弟捡的两个铜板,与桌面上的摞到一起数。
片刻后,她笑道:“哥哥嫂嫂加起来,一共六十八文钱。”
婉娘道:“这钱全都由儿媳妇收着,咱们家以后你当家。”
颜芙凝不解:“我当家?”
婉娘颔首:“嗯,娘信你。”
颜芙凝望向某人,毕竟这里头有五十八文是他赚的,但此刻也不好问他,遂用红绳将铜板一个个穿起。
婉娘高兴道:“快到午间了,咱们做面条吃。”
她虽瞧不见,但和面擀面条她还是拿手的。
傅北墨拎了背篓,傅南窈搀扶着婉娘,母子三人去了灶间。
颜芙凝穿着铜钱,瞧某人还在,轻声问:“你的铜钱要不要自己收起来?”
傅辞翊自个倒了杯水喝,此刻听她所问,喝水的动作一顿。
“叫你管,你就管着。”
嗓音微凉。
左右不过几个铜板,又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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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间,面粉刚放到盆里,院子里就传来纷杂的声响。
胡阿静带着几个村民又来了。
“我大舅公大舅婆进城时,曾托我阿奶看着这处院落。”胡阿静理直气壮道,“如今大舅公大舅婆不在人世,这院子就归我,我阿奶了。”
傅南窈拍拍手上的面粉,出了灶间,喝问:“你怎么又来了?”
胡阿静脖子一梗:“我来自个院子,还要你同意?”
颜芙凝收好铜钱,出了堂屋,漂亮的眼眸直盯不远处皮肤黝黑的女子:“你是谁?”
“我叫胡阿静,傅大是我大舅公,我奶是傅大的亲妹子。”
“你方才所言,歪理。”
“怎么歪了?”
颜芙凝淡淡道:“爷奶是不在了,他们的女儿孙子孙女回来,不能住这院子?偏生叫你一个外姓亲戚占了去?这不是歪理么?”
胡阿静完全没想到对面好看得过分的少女,一出口就能令她激动。
灶间内,婉娘让小儿子扶着回房,此院的归属问题必须有个了断了。
“哪是歪理?我爷奶说了,傅婉娘压根就不是我大舅公大舅婆的亲闺女!”胡阿静指了指经过的傅婉娘,而后转向身旁站着的中年男子,“里正,你快评评理!”
里正沉吟片刻,道:“傅大的房子按理由其子女继承,没错。没有子女,那就由亲眷继承。”
傅南窈急了,焦急的目光望向堂屋内还在喝水的傅辞翊:“哥!”
傅辞翊放下竹制茶盏,脚步刚出堂屋,便听得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敢问律法有无规定收养的子女也一样享受继承权利?”颜芙凝望向里正,“爷奶晚年是谁在照顾他们,享天伦之乐?在此期间,胡家又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