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翊道:“村塾发的脩金,五两是本月的,二两是正月的。方才用去一两,余下的你收好,想买什么随你。”
颜芙凝一怔。
他这是在上交工资?
可他们不是真夫妻,遂当即将银子还他:“你留着买书罢。”
他推了她的手:“你收着,娘不是叫你当家么?”
“哦。”颜芙凝这才收了银子。
回房将银子放好,取了先前包过饴糖的牛皮纸,手一顿,与牛皮纸放一起的,还有一包糖豆。
是上回她买给他吃的。
傅辞翊缓步进屋,也看到了那包糖豆。
颜芙凝打开包着糖豆的牛皮纸:“都没怎么吃,你若不喜欢吃,我把糖豆分给北墨他们。”
“我偶尔会吃,你放着罢。”傅辞翊淡淡道。
“那我吃一颗。”
她塞了一颗进嘴里,捏了牛皮纸出了屋子。
傅辞翊修长如玉的手指也捏了一粒糖豆吃,余下的仍旧包好,放回原处。
天色已然大暗,他点了蜡烛,开始写字。
颜芙凝在堂屋,将大张的牛皮纸撕开分成四张,把纸盒内的花生芝麻糖分成六份。
其中两份放一起包起,另两份也包一处,余下两份,分开包了。
而后拿着纸包去了灶间。
灶间内,大家都在忙碌。
颜芙凝把纸包放小桌子上,笑着道:“我从县城买了花生芝麻糖,一大盒,足够大家分着吃了。”
“我吃过,可好吃了。”
傅北墨手背一擦鼻尖,鼻尖上立时沾上了面粉。
看他模样滑稽,颜芙凝微微而笑:“北墨快擦擦鼻子。”转眸又道,“咱们家如今有六个人,我把花生芝麻糖分成了六等份。”
傅北墨拿袖子抹了鼻子,继续搓面条。
“娘与南窈的,我包一起了。”颜芙凝先给了傅南窈一包,“我与夫君的也包一起了。”
傅南窈高兴接过:“谢谢嫂嫂!”又不好意思地老实道,“其实傍晚那会,我偷偷吃过一块。”
“知道你嘴馋。”颜芙凝又笑,把余下两包递到两个少年跟前,“一包是北墨的,还有一包是阿力的。”
两少年齐声:“谢谢嫂嫂!”
特别是阿力,眼泪汪汪的。
方才南窈小姐说他们是一家人了,此刻嫂嫂也说家里有六个人了。
大家都将他当成了家人!
颜芙凝忍不住叮嘱:“可别一天就吃完,下回我去县城,大抵要过好些日子了。”
婉娘笑得温婉:“得亏你提醒,一个晚上,北墨就能吃光。”
傅北墨嘿嘿一笑:“娘不太爱吃零嘴,我这份吃光,就吃娘那一份。”
婉娘佯装生气:“可别,花生芝麻糖香喷喷的,我也爱吃。”
众人笑。
颜芙凝拿着她与傅辞翊的那一包回了房。
看他专心写字,她小声询问:“饿了吧?吃点东西垫垫饥。”
也不管他回不回答,颜芙凝从纸包内取了块花生芝麻糖递过去。
此次没有递到他唇边,离他的脸还有半尺的距离,总觉着他会伸手接了。却不想,他凑过头来,直接含走。
糖进了嘴里,他才道:“是饿了。”
“我给你剥核桃吃。”
颜芙凝坐到圆凳上,从一旁的小竹框里取了核桃开始剥。
刚剥开半个壳,继续往下剥时,手指指腹冷不防地被扎了一下。
“呀——”
傅辞翊连忙搁笔:“怎么了?”
“壳裂口处有个尖尖,我方才没留心看,被刺到了。”
颜芙凝拧着黛眉,一捏指腹,便挤出血来。
傅辞翊薄唇微张,想说又怎会如此不小心,思忖须臾,终究抿紧了唇瓣,不语。
望着她粉色指尖上鲜红的血,他鬼使神差地问:“疼么?”
被他这么一问,颜芙凝的嗓音里便含了丝鼻音:“疼的。”
傅辞翊取了干净棉巾,将她指腹上的血擦去,轻轻在她指尖吹了吹气。
酥酥麻麻的,带着痒意,惹得颜芙凝不禁蜷起了手指。
见状,傅辞翊又问:“还疼?”
“嗯。”
他不吹的时候又疼了。
方才吹的时候,神奇地不疼了。
她这身子真的受不得半点疼,寻常人不觉得疼,在她这能无限放大。
颜芙凝伸直了手指:“你再帮我吹吹,可好?”
音色娇娇媚媚,带着她不自知的勾人。
傅辞翊喉间微痒,清了清嗓子,两指捏着她的指腹,低头在她指尖轻轻吹气。
此刻的他似乎极有耐心,一直吹,一直吹。
指腹上的伤口只半粒米的宽度,很快便愈合在一起。
颜芙凝捏了捏指腹,笑道:“傅辞翊你吹的是仙气,伤口好了呢。”
眼前的少女笑容清甜,带着俏皮,傅辞翊垂眸敛目,侧回身坐端正,执起狼毫笔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大抵快用夕食了,不必再剥核桃。”
“今日还没吃过核桃呢。”颜芙凝打算继续剥,“核桃补脑,必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