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善和道:“傅解元,请讲。”
陆问风小跑至傅辞翊身侧,似寻到了靠山。
傅辞翊直接问:“陆问风与傅明赫此次秋闱的名次,谁前谁后?”
孙善和与池郡王彼此对视,对前几名的考生名字还有印象。
至于旁人的名次,他们压根说不上来。
两人双双看向此次负责各县名单发放的官员。
官员上前一步,恭敬道:“郡王,孙大人,下官这里有份名单。”
言罢,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展开。
立时有两随从上前,一左一右将文书持起。
上头用极小的楷体记载着此次锦州中举的人名,俨然一张小型的龙虎榜。
傅辞翊的名就在首位。
傅明赫与同窗们争相挤上来看。
官员介绍:“榜单上有几百人之多,乃锦州各个县的举人,依照名次所载。各县举人打散了,需一一去寻。”
字体委实太小,争相看的人,皆伸长了脖子。
这时,傅南窈走来,问陆问风:“喂,你在哪?”
“我找找。”
陆问风从名单最后开始寻。
今日在县衙的名单上,他是最后一名,此刻自然而然地从最后一名开始寻。
此刻他的心情复杂,难得傅南窈主动来问他,又怕她看到自己名次太靠后。
转念想到有傅辞翊这个解元在,即便自己确实不如傅明赫名次靠前,今日之事,大抵也能有个比较好的处理方式。
倏然,人群中爆出柳远敬的声音:“我看到我了,第二百四十九名。”
他兴奋地指着自己的名字,仿若在州府看到龙虎榜一般。
倏然敛笑:“我竟在明赫兄前。”
另有同窗点出傅明赫的名次:“明赫兄,你在二百五十名!”
傅明赫面色沉下,事实竟连柳远敬都在自个前头。
以往与傅辞翊争先后,他屡次拿第二。
莫非自己被抬出来那场考得不好?
有同窗循着他们所指,看了看人名,疑惑不解:“今日县衙张贴出来的名单上,明赫兄是除了解元之外,写在最前头的。我记得远敬兄的名次还挺靠后,到底怎么回事?”
陆问风也顺着柳远敬的手指望去,竟教他在柳远敬的前两列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遂高喊:“辞翊,傅小姐,颜姑娘,我在第一百九十一名!”
嗓音尽是雀跃。
傅辞翊颔首。
陆问风大步走到傅明赫跟前:“我分明在你之前,就连柳远敬亦在你之前,相信在场的学子还有不少也是在你之前的。”
此话一出,同窗们窃窃私语。
说的皆是此刻所看名次与县衙名单上的先后顺序不同。
陆问风对着孙善和与池郡王深深作揖:“学生不才,只考得一百九十一名。而今早我在本县县衙的榜上看到的,却是凌县最后一名。此事令学生费解,还请郡王与大人做主!”
孙善和望向傅正青:“傅大人作何解释?”
傅正青后背渗出冷汗:“下官命人誊抄举人之名,张榜公布出去的只有中举名单,并未写上名次。许是誊抄人名时,搞错了顺序。”
负责各县名单发放的官员开口:“郡王,孙大人,下官派人送往各县的名单,皆为各县举人之名与其名次,如何会誊抄出错?”
言外之意,依照顺序用大字抄写一遍,张榜便是。
不必调换顺序,更不会出错。
傅辞翊清冷开口:“许是傅大人刚从县丞升为县令,公务不熟。”
傅正青低下头,眼眸划过厉色。
好个傅辞翊,刚中了解元就给他使绊子。
但此刻当着州府那么多官员,他治不了他,却又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道:“下官身为县令,公务不熟是一方面,主要缘故还是我太过相信主薄。主簿登记错了顺序,我这个县令也有职责。”
说着,深深作揖,甚至对着在场的学子们作揖。
态度极为诚恳。
这时,凌县主簿立时出来认罪。
他扑通跪地,身体下压,泣声道:“下官有罪,傅大人说早些将名单誊抄出来,好叫众学子知晓。凌晨时分,我被叫醒,前半夜刚饮了酒。抄写时,脑子犯浑就出了顺序上的错,还请诸位大人责罚!”
孙善和笑了。
七品县令的任免需经吏部。
这个傅正青也不知在京城有什么门路,能从县丞升为县令。
至于县衙的榜单,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傅正青刻意将自己儿子的名字写在了最前端。
妙就妙在他能拉主簿出来抵罪。
池郡王面上无甚表情:“凌县主簿正九品的官,罢了吧。”
凌县主簿偷偷瞧了眼傅正青,顿时磕头谢恩。
傅正青躬身作揖:“下官用人不端,自请罚俸半年。”
池郡王淡淡“嗯”了一声。
傅辞翊心底冷笑,傅正青果然是根老油条,就这么逃脱了。
不过他也不希望他此次就被拿下,毕竟他希望自己入仕后第一个对付之人便是傅正青。
虽说如此,但能膈应傅正青一回,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