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很为难,“这事儿不是我信不信,是我们亲家婆婆信了。你说到时候若真许家三哥没考上,那这罪过岂不是要我姐和侄儿侄女背一辈子怨他们。”
王夫人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又同情地看着看着周梨,心说那许文成要考得上,老母猪都能上树了。分明就是许家要算计这桐油铺子,又见周家无人了,盘算着把周秀珠他们赶出去罢了。
但见周梨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怕也不懂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一时间不免是同情起她来,叹了口气,“你去吧。”
回头少不得是同自家男人说起这许家的手段,又说许家歹毒,太过于欺这周家姐妹俩。
王掌柜也十分不赞同许家这做法,又是个善良人,便道“等我回头见了二德兄,同他说一声。”心想这许二德也是个老实的,家里全靠着周家老丈人扶持起来,如今宽裕了全家,怎么要做这卸磨杀驴的事呢
周梨压根不知道,这王夫人如此热心肠。只急忙去找元氏,与她说了个缘由。
元氏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周秀珠娘三摆脱许家,可以到桐树村与大家同住,过几天好日子。难过的是,许家是真的不把周秀珠当人,连带着孩子们都这样一起赶出门了。
一路愁眉苦脸回到砖窑上,只见周秀珠已经回到砖窑前面,许青苗带着小树在树荫下。
周梨走过去,只想简单给她将身上那严重些的伤抹点药,没想到周秀珠已经拿蒿草给敷上了。
有没有效周梨不知道,但总归是周秀珠这个做母亲对孩子的疼惜之心。
元氏怕周梨受不住那大火炙烤,过去同周秀珠说。
周秀珠听了,先是闪过一抹失望,随后露出一抹苦笑,然后望了一眼泥塘边的许二德,便同元氏说“麻烦元姨也同他说一声吧。”
至于许二德如何选择,她已经不期待结果了。
元氏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也只能安慰道“其实,没男人日子过得挺轻松的。”但又觉得这话不对,连忙改口道“我没嫌弃你爹的意思。”
周秀珠见她急得脸红了一片,只勉强挤了个笑出来“我晓得你的意思。”
元氏还是心中不安,只到泥塘边跟许二德说。
许二德听了,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觉得许成文能考上秀才是好事,许家要出头了。反而高兴道“这是好事情啊。”
他这态度,让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元氏都想给他一巴掌了。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那你想好了,秀珠娘三如何安顿了没”
许二德一脸疑惑,“这有什么好想的不是常说她们姐妹在一起的时间也短,正好借这段时间长住不好么”
元氏再度压住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姐妹能住一起是好,可住好几个月,三张嘴要吃喝拉撒是问题,村里的闲言碎语也是问题。”
她这会儿开始后悔,此前竟然觉得许二德是个好男人。
许二德一听这话,方明白过来,“也是,你们现在也不容易,这么多人要吃饭也难。那回头我同我娘商量商量,每月去看他们一两次,再送点东西过去,你看成不”
成不成的,周梨都要带周秀珠他们娘三回去,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弄这么多周折了。可是元氏看着许二德这个样子,还是觉得一肚子的气。
当下也没马上答应他,“你老丈人走的时候留了话,家里是阿梨做主,还得问她。”
听到要周梨做主,许二德一时觉得头大,这个小姨子太叫头疼,尤其是刚才她训斥自己的那些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可偏偏自己嘴巴笨,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而且,周梨也不如元氏这样好敷衍。那小妮子心思重着呢
周梨这头,已经同管事说了,周秀珠要照顾两个孩子。巧的是管事有个亲戚也想来烧火,当即便爽快同意,还结了半天的工钱。
周梨想着他们这么些人,来这里耽搁这么久,也没好意思要,只回给了管事,叫他买茶喝。
回头等替换的人来了,她姐姐到树荫下,便同她姐姐周秀珠说道“人管事是个忠厚的,给你结了半天的工钱,可咱这半路撂摊子,虽他那里有人手接替,但终究不好,所以钱我没要,回头到家,我补给你。”
周秀珠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生气,“你补我什么还不晓得我欠了你多少呢你出生晚,家里的福贵一点没沾到边儿,今儿别说你做主把我这半天工钱退了,你就是能拿会桐油铺子,以后也算你的,我半个子儿都不要。”
周梨闻言,也没把她这话当回事,只笑了笑“桐油铺子必然是要拿回来的,只不过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往后究竟要如何,我再同你想法子。”
一面又叮嘱她,“一会回去了,你也别表现得太高兴,把笑都收起来。他们这会儿巴不得你走,你要什么,只怕也是顺着的。也不要讲什么骨气,什么也不要,那骨气不值几个钱,能让咱吃白穿暖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