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起先看他面貌, 不像是那专门做鼠窃狗盗之事的,心里还想着莫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便联想到了这眼前的青年极有可能是殷十娘常挂在嘴上的那些个赏金猎人。
是拿了人钱财来专门取自己的性命的。这些个人可不是从前和阿初遇着的那些山贼一样好对付了。
她心里也是发怵的。
可如今听他先问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问题,眼下又提起了公孙曜, 一时便想,难道是官场上的事情公孙曜惹来的祸事
但俗话说得好,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因此便道“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当街便将我掳来, 显然是有些本事的,既如此想来也是个磊落之人,如今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痛快些,好叫我也死个清醒,不至于到了底下也做个糊涂鬼。”
这下反而是换了天权疑惑, 那两道剑眉微微一振,“我杀你作甚”
“你不杀我”周梨觉得不可能, 他不杀我, 那当街把自己掳来作甚难道还能放了自己那不怕自己去报官抓了他么
天权将那没有扶手的椅子换了个方向, 自己骑在上面,两条胳膊搭在靠背上, 下巴就抵着手臂,“我只想从你这里问些事情罢了。”扭头看了看外面的月朗星稀, “你若老实回了,回头我便放你回去,也省得你家中人悬望担忧。”
是了,周梨这会儿反而不担心自己了,而是担心家里,自己这会儿还没回家, 不知他们是怎样着急呢于是连忙朝他问“那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你和霍家什么关系公孙曜都叫你作什么”于是天权又重复刚才的问题。
他反复提起霍家来,好叫周梨一度怀疑,莫不是和那李司夜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以为的霍家,是那霍南民现在这个霍家。
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早前已故的霍轻舟霍将军这个霍家。
仍旧是一脸的茫然,“你觉得我这般的小老百姓,能和那位高权重的霍家扯到一处去么你又问我公孙大人指使了我什么他能叫我作甚不过我二人合伙做了一处生意罢了,就是衙门附近那客栈,这是众所皆知的消息。”
天权却冷哼一声,想着周梨小小年纪开始,便自己掌家,一屋子都是女人,没有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叫她经营得风生水起,可见是不能拿她做那寻常小女儿来看待的。
因此自然也是不信她的话,“你少要在这里糊弄我,即便是你有几分本事,可那有本事的人多了去,公孙曜唯独只同你一人做生意”所以要说他们之间没个什么,天权怎么可能相信
尤其是后来还听说这公孙曜走之前,认了周梨做义妹,这分明就是想叫她在这城中依旧行事方便,好继续帮公孙曜照顾,又或许是监视那霍家小公子罢了。
周梨见他竟然是纠结公孙曜为何与自己做生意的事情,便也不隐瞒了,“他从前是做八普县的县令,乔装打扮成一个算命先生到镇子上来暗访,正逢着我姐姐叫从前的夫家欺负,我瞧他是面生的外乡人,便请他帮忙,方是那时候认识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打听。”
镇子上的人逃得早,可不比乡里人家,如今还是有些熟面孔,也晓得当初宋家那些混账行事。
所以周梨是一点也不怕这人去查的。
天权却是已经先入为主,就是认定了当年霍家的小公子并非是走失,也非像是霍家所言那样早就不在人世。而是叫这公孙曜给藏到了这乡下来,没准玄虎令就在他身上呢
因此周梨这些话自然是不相信的,正想着给周梨些手段尝一尝,她才晓得什么是害怕,方能与自己吐露真言。
哪里晓得这时候,忽觉得身后一道杀气忽然袭来,脚下一蹬,顿时屁股底下的椅子滑出一丈远,他自己也借力飞起,捡起那小几上的长剑,迎了出去。
大门开敞,周梨能看到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身影。
也认了出来,那是殷十娘。
正方脸果然是没有骗自己,她便是断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仍旧是充满了力量,平日里那条总是像是死透了的乌梢蛇挂在她腰间的鞭子,如今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步步紧逼,硬是将那青年的剑给挡了去。
她看得目不转睛,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个阶下囚的事。
只奈何两人打得天翻地覆,飞沙走石,这大门里却是已经看不清楚,偏还被点了洞穴,动弹不得,明晓得那窗户里是能瞧见当下局势,却是一眼看不得。
正当着急之际,香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但她只会些拳脚功夫,这解穴一事,她却也只能干着急。
“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是阿黄带你们来的么”周梨问着,任由她将自己抱起往外跑。
“是了,天黑了不见你回来,我们去衙门那边问,只说你先回家了,还遇着了陈大人。”于是又去了陈家那边打听,说是早别了。
家里人得了这话,就越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