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也因为想起了这件事,津田敦意外顺利地通过查询自己的学生证,发现了一个预约。 赤江那月用他的身份,预约了一张游轮的船票,启航时间正是当天傍晚,地点是横滨港的国际客运码头。 津田敦顺着官网上的地址赶到横滨时才下午,他在码头转了半天,接着被一只手拉进了集装箱后的阴影里。 借走他身份的少年站在阴影中,向他打招呼:【下午好,敦。】 在后来的八年中,津田敦慢慢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时能够那么轻易地查到赤江那月会用自己的身份登上那艘游轮,因为对方知道他会追过来,所以才故意让他查到,好方便更精确地在公安眼中抹去‘赤江那月’与游轮间的联系。 然而即使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利用,津田敦也甘之如饴。 赤江那月并没有告诉津田敦自己为什么要登上游轮,他只是在最后离开前,再次对津田敦说:【谢谢你,敦。】 【马上就会结束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停靠在码头的、金碧辉煌的莉诺蕾娅号。 — “之后我调查了很久也没有得知船上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因为一些‘意外’,原定三天航程的船只在当晚就返航靠岸了,而担心离开后会戳破赤江君伪装的我,一直躲在集装箱后面,所以什么都看见了。” 津田敦说到这里时,有意无意地看了安室透一眼:“有一群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在游轮启航前最后一刻涌上船,船员们却视若无睹。在游轮提前回归后,那群黑衣人里只剩下一个长发的男人下了船,其他人都再也没下来。” “包括,赤江君。” 苦木莉珂被这个从未料想过的真相震惊到说不出话,她瞪圆了眼睛,反应了半晌后才不敢相信地质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么多年,还偷偷学着模仿赤江君?难道不是因为你杀死了他而心虚吗!” 对面的安室透一下恍然大悟:这样就对上了,原来苦木莉珂他们是以为津田敦杀死了赤江那月,所以才策划了这些事的。 津田敦没有看向苦木莉珂,垂着头说:“因为我不相信赤江君真的死了。” “在那天之后没多久,有一个遮着脸的女人找到了我。”他盯着自己的手掌,说,“她交给了我一箱录像带,并且告诉我,有人也不相信赤江君死亡的事情,正在暗地里寻找赤江君的存在。” 津田敦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无论赤江君是否活着,都绝对不能让那群人再找到他,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你决定花费八年的时间去模仿赤江那月,再通过曾经和你一样认识并崇拜赤江那月的朋友们,慢慢透露出自己知道当年的秘密这件事,尝试去误导其他寻找赤江那月的人,让他们以为你是赤江那月假扮的。” 安室透看了津田敦一眼,终于明白了对方身上的那些疑点从何而来,连带着他的语气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就连不再提起赤江那月、把旅馆搬到山中…这些也是你为了不在扮演成功前就暴露而做的预防措施。” 他认真地问出了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即使赤江那月从来没有说过要津田敦这么做,甚至早就遗忘了津田敦。 “虽然不是赤江君的主观意愿,但高中同班的那三年里,我就是注视着他的光芒才能走下来的。”津田敦说,“哪怕只能起到一点效果也好,我答应过他会帮他,就不会半途而废。” 他枯坐在原地,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说话时喉咙中阵阵发干,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好像下一秒就要呕吐出来了一样。 津田敦似乎是想要笑的,但是嘴角提了几次都落了回去,最后眼中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脊背也佝偻了下来,让人能一眼就看到他浑身几乎凝成实质的崩溃与绝望。 悲伤到极点的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安室透再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而上一个证实这句话的人,是得到苏格兰死讯后的他自己。 “为什么呢?”津田敦自言自语,“我明明都遵守了约定,为什么你反而食言了?” 他呢喃着:“但是……我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啊。” 津田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坚持了八年。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很愧疚自己在音乐室里退后的那一步;愧疚自己软弱无能,眼睁睁看着赤江那月赴死;更愧疚他不是那个能够拉住对方的人。 痛苦和自责蚕食着他的内心,八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直到现在终于将这个不见天日的秘密说出口,津田敦竟感受到了一阵解脱,随机而来的是更深的痛苦。 他竟没能挽留住他的灯塔。 安室透终于把目光重新移到了背后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