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漆黑的发丝在垂低的过程中,轻轻拭过男人的肩膀。
忽然,他抬头,锐利的眼神眨都不眨地盯着柯小禾,就像是在寻求着某种理解,某种许可。
他似乎在告诉她,
——接下来,让我来。
“你也敢管我们家徐夫人的事?”礼月替她开了口。
面对这样的画面,从未经历过如此紧张场面的柯小禾,不由得被冰冷的汗水浸湿额角。
她颤抖着手去抹汗,冷汗却沿着指尖滴落。
这些人,他们全都瞪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情绪错综复杂,恐惧、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哀求,乞请。
柯小禾忽然间从这些人的脸上体会到了一种快感,但这种快感似乎不够直接,况且那边还有一个哀嚎着的男人。
血腥的味道,尖锐的叫声,无法让她思考。
就在这个时刻,她突然感到力量正在离自己远去,双腿微微发软。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她走到桌边,试图拖动椅子坐下。
可是她的手刚放到椅背上,就明白自己的力量已经被高度绷紧的神经抽干了,根本抽不开这把沉甸甸的华丽木椅子。
礼月走到她身边,抬手将椅子拖出,待她坐下,继续抄着双臂靠到那个依然趴在桌上的男人身边。
面色苍白的柯小禾,强忍着恐惧,勉强吞下口中的唾沫,她看向墙上的镜子,里面是双眼闪着恐惧的女人,毫无血色的脸蛋,几乎无法相信自己还是活人。
“股票……”柯小禾的嗓音在抖,她说话时连嘴角都在颤,但她死命的克制住自己狂躁的心跳,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告诉自己不能怂。
尽管那边就有一个因为自己一句话而被重伤的男人,尽管咫尺内就是一汪热乎新鲜的血液滩在那边——
“股票……自己拿走,你们每一个人拿完了都给我签字,”柯小禾的声音开始沉静下来,每个字咬的非常准,“放心,都是南京的股票,走势起码在一段时间内都是很好的,给我柯家办事好处不会少。”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但眼神最终还是落到了礼月的身上,有人慢慢起身,咬着牙从桌上取了一沓分好的股票。
柯小禾稍微松了口气,这时她才知道先前她的呼吸是多么的浅。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股票。
柯小禾故作冷静的瞥了一眼桌上还趴着的男人,那个男人嘴唇发白,显然是失了太多的血,惊怕之间快要昏过去了,只剩下喉咙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帮你们头也拿着,让他签字。”柯小禾就对着第一个拿股票的那个年轻男人说。
那人一脸讶异,赶忙摆手,“我……我只是个文书,我不敢替我们头儿做决定啊。”
“少废话!你什么时候帮他拿我什么时候放他去医院!你耽误的越久,他的血就流的越多,到时候可都是你的责任。”柯小禾双手紧握桌边,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眸子里闪着火。
年轻人犹豫不决,他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正在这时,礼月的手重重的又往利刃的柄上按了一下,那个原本快要昏死过去的男人,发出哀叹后没了声音。
柯小禾很怕那人就这么死了,她一瞬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为了一个护照把一个大活人搞成这样。
然而,现实已经推动她走到了这一步。
打算回头?不,如果现在回头,那这男人不是白挨刀子了?
心里挣扎着,她硬生生地将动摇和恐惧压在心底,学着礼月的态度,嘴角挂上一抹不属于她的冷笑。
尽管那笑容勉强而僵硬,但却给年轻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看到了么,你想你头儿今晚交待在这吗?”柯小禾说着最冷的话,却心跳如擂鼓。
终于,在压力之下,年轻人犹如慌乱的鹿,急匆匆地向桌子这边奔来,冲劲使他不小心撞倒了放在路边的花瓶和椅子。
他冲到那个昏厥的中年男子身边,焦急地大喊:“头儿,我帮您拿一份,您签个字。”
中年男子忍住痛苦,他那双因失血过多而成了死鱼眼的眼睛几乎失去了焦距,他奋力睁开眼,摇了摇头,又疲倦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