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利落的持着中年男子无力的手,握笔在柯小禾准备好的册子上签了字。
柯小禾在心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仿佛是个才从水底浮起来的人。
她疲倦地靠倒在椅背上,剩下那些人陆续开始在自己头儿的名字后签字,并写下收取了多少资金股票。
可能是由于房间内的窗户开得太小,空气浑浊不流,那呛人的血腥味仿佛化作隐形的触手,盘旋在他们周围,在破碎的气氛中游走。
新鲜空气,仿佛被血腥味完全替代。柯小禾的胃开始翻滚,她努力压制着想吐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无法,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她皱着眉,简单地对礼月说:“这里交给你了。”
然后战战兢兢地抚着胃,走出了包房。她的背影在门缝里渐行渐远,留下的房间中充满了紧张而尖锐的沉默。
这帮人签了字,也拿了股票,礼月才狠狠地将利刃拔出,自然带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年轻人扶着那个受伤的男人,与其他几位同事灰着脸走出了门,礼月在后面看着那一行人慢慢离开房间。
笑意逐渐从他尖刻的嘴角扩大。
没有多久,那些人在礼月的视线中鱼贯而回,倒退着,一个接一个,最后一个正着走进包间的是徐以秾。
礼月似乎对徐以秾的出现并不意外,他悠地坐在椅子上,眼尾微扬,打量着房间里的这些人。
在帽檐的阴影下,徐以秾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沉浸在影子里,谁也看不清他的目光此刻投向在何处。他那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双唇,无一不恰到好处地提示着众人,他现在在生气。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士兵,手中握着枪,越过过冰冷的枪口,死死地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仿佛他们就是林中的猎物。
\"李署长,\" 徐以秾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灯光在他的面上打出清晰的影子,“这么巧,也来庆合堂吃饭?\"
他走到桌前,从礼月面前拿起那份已经签了字的文件,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哦,原来是在收受贿赂,还是南京的股票,会挑啊,李署长。”
海关一行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的瞬间由惊愕转为疑惑,其中一个忍不住反击道,“那是您的夫人啊,徐长官,您不能这样。”
“我怎样?”徐以秾转身向他们走去,他高大的身形笼罩了那些人,仿佛是一块幕布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您夫人说要办护照,还说与您一起出去游玩……我们推脱不掉被抓来,我们头儿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您……”年轻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以秾的目光中断,仿佛他的话只不过是个笑话。
“我夫人?”徐以秾问得轻巧,“我怎么不记得我现在还有个夫人?”
说着他拿出一张纸,在众人面前展开,“看清楚了吗,她与我早就协议离婚了。”
“况且近期我要带兵去江西剿匪,怎么可能去旅游呢?”徐以秾慢悠悠的说,“虽然我们理念各异,但党国剿匪这么重要的事,就连百姓都清楚,你们海关总署的居然不知道?”
忽然,徐以秾话音一转,严厉的对着那些人,“是柯小禾要办护照,你们却把我也带进来,收受贿赂之余还妄图将随军参谋拖下水,是何居心?!”
年轻人的眼神已经混乱而无助,靠在他身边的李署长则扯出一个虚弱又难看的笑容,他艰难地问徐以秾:“这是你布的局?”
徐以秾背着双手,响指在指尖发出极慢的啪嗒啪嗒声,他淡然地说道:“李署长可不要血口喷人,从头到尾我都不曾与你们打过交道,至于那位柯小姐的想法,我事先也不清楚,只不过——”
徐以秾笑着转回身去,继续说:“今日我代表总务厅请南京调查员来这里用餐,巧得很就在你们隔壁,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调查员便委托我过来确认一下情况。”
话刚说完就有三个人双腿发软,立刻瘫倒在地上,他们急促地呼吸着,双眼空洞无神,显然已经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李署长咬牙切齿,勉强踢了一脚坐倒在地的手下,然后抬起眼睛看向徐以秾,说道:“我认栽,说吧……什么条件……”
徐以秾缓缓将军帽取下,顺手递给旁边的士兵,他走到桌子的一边,靠近礼月,拖出椅子坐了下来,双手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两个士兵连拉带拽地把李署长等人全部弄回了桌子前,这几人望着坐在面前的两个男人,瞬间陷入了恍惚之中,感觉自己似乎从未离开过这个包间。
十点半敲过,徐以秾才回到教堂,本准备直接回房间洗漱睡觉,却看到餐厅的灯还亮着。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着那道暖黄色的光线走去。
餐厅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大盆摆不清是中餐还是西餐的食物,徐以秾看着这盘混杂着番茄、水煮蛋和蔬菜,乳酪以及肉类的拼盘,只是味道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不过,那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