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2 / 3)

的战场此刻格外的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啸的寒风刮过那座千疮百孔的城墙时发出的悲鸣声响。

一个士兵大着胆子探身往外察看,可千里境里也是一片昏暗,除了一堆乱石残骸,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他手下的城墙又开始隆隆震动,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如狂风暴雨般猛烈的锤打着大地。远处的地平线上,乌压压的西越敌军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嘶吼的嚎叫能震天碎地。

“来了!”士兵狂奔在城墙上,大声叫道,“来了!西越人攻城了!”

他话音未落,早已有所准备的守备军已经架起了箭弩,堵在街道的牛群也都被赶至了城门口,在外头轰雷似的威慑下,不安的踏着步子。

凌安若撑着墙壁,面沉似水的看着那比白日多几倍的大军如狂风似的刮在眼前,直到兵临城下时,说:“点火!开城门!”

一声令下,城门主动打开,数百簇火苗也同时蹿上了油布,炙烤的灼痛让这些牛羊惊恐万状,不用人驱赶就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出了城门,以雷霆之势凶狠地与西越敌军撞在了一处。

这是一场蛮力的相撞,没有任何能投机取巧的地方,火牛巨大的冲力与头上的刀刃直接刮倒了一片战马,重若千斤的蹄子狠狠踩碎了那些西越兵的胸膛,将严整有序的阵型冲成一堆散沙。

这一招完全在西越人的预料之外,事先做好的规划全都成了无用功,他们慌乱地控制着身下也跟着躁动不安的马匹,抬枪朝满场乱撞的火牛开枪射击,却也只是增加了火牛的狂暴,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在乌压压的兵甲里横冲直撞,身后套着板车也甩出道道弧线,洒出的石灰和香料在呼啸的北风里扬起一片刺鼻的烟沙,将处在下风口的西越兵呛得涕泗横流,根本端不稳手中的火/枪。

“砍了它!”

“砍了这些畜生的腿!”

西越人咳呛着怒吼,被迫放下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火/枪,抽出腰间的钢刀在错乱的铁蹄下不分敌我的挥砍,无辜中伤的战马与火牛皆痛苦地摔翻在地,身后的板车也随之侧翻倒下,车斗里盛满的粉尘瞬间倾泄而出,在狂乱的大风中刮起一阵飞沙走石,将整个战场都笼罩在红白交错的烟尘里。

凌安若看着城墙下人仰马翻的敌军,命人放出第二批火牛,同时走下城墙,在城门处以巾覆面,随时等着带兵突袭。

天彻底暗了下来,眼前的烟尘彻底化为漫天白雾,浓稠得望不见头顶上漆黑天穹。

凌安若深吸一口气,高高的扬起手里的马鞭,在刺痛的雾气里,毅然决然地领着一队骑兵冲入烟雾弥漫的战场,然而她没有直接砍杀那些冲锋的士兵,而是在混乱的冲撞中,从侧旁绕远至敌军的身后,直杀进他们的炮台。

阵守后方的西越兵瞬间乱成了一团,他们虽守着这一尊尊威风赫赫的凶器,可真打起肉搏战,几乎与手无寸铁无异,只有挨砍的份,更别提同此时杀意滔天的铁骑硬碰硬。

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些西越兵毫不犹豫的丢下炮口转身就跑,可人比不过马,几步间那寒凉的刀锋就已经割过了头颅,劈瓜砍菜似的清空了一片。

整片炮台瞬间落入守备军的手里。

凌安若甩了甩刀剑上沾着鲜血,眼神狠厉的看着前方那些还不知道已经被包抄了的西越兵,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放炮。”

轰——

下一刻,一声炸响落入烟尘滚滚的战场,升腾的火焰成了最为醒目的信号。

费侯爷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下,耐心等着号令,此刻时机一到,他高举的手也狠狠挥下,数万枚炮弹拖着燃烧的火痕如雨点般砸进了沙场,炸出一片浩瀚烟海。

硝烟滚滚,浓雾翻腾,灰白色的烟霾在漆黑的天穹下宛如被潮水拍击在岸边的浪花。在这个无星也无月的夜晚,黑与白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西越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炮营会临阵倒戈,更想不到凌安若会胆大包天的抄了他们的后院,当身后的炮弹打来时,这些西越兵都懵了,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后方。

可当前后两面的炮弹源源不断的砸来时,他们也没功夫在纠结黎州守备军是什么时候抄了他们炮口的,立马调转方向,仓惶又狼狈的领着残余的兵将逃回城郊的营地,只要他们能给琼州报信,就不怕没有收拾这些大安人的时候。

城墙上的守备军愣愣地看着西越人跑远的背影,长久的回不过神来,直到凌安若带人返城时,才后知后觉地喃喃地问道:“侯爷,我们赢了?”

费侯爷重重的一点头,肯定地说:“赢了。”

刹那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呜咽地哭声在城内外接连不断地响起,所有守备军都擦着眼睛又哭又笑,如同疯魔了一般。

谁能想到他们会赢?

谁敢信他们能赢?

就是他们自己也从未想过赢这个字,只把自己当成一具未亡的尸体,不知在哪一时,哪一刻就会葬身于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