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来了！他立刻睁大了眼睛。 这是最近他不止一次和柳青青提过的，在弹奏琵琶时，一定要“使劲儿”。 她毕竟没有到过军营当中，不知这杀伐之气是怎么回事。 因此，他只能一遍遍地提醒。 让她不断地想象自己正处在军营当中，眼看着士兵们厮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以琵琶声为他们助兴。 之前他已经特意把那牛角打造的工具给送上了。 整体像一把有五个爪子的梳子，有了这个，柳青青就不用依靠着那假指甲弹奏了，而且拨动琴弦时声音更加动听。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比较考验臂力。 况且十面埋伏这首曲子对个人情感以及琵琶技艺要求都很高，这两者若是有一个没能把握好，这工具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了。 方才还在宴席之上觥筹交错的各位听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后，都诧异地转过头。 发现自己刚才上台时的这么一手效果不错，柳青青十分满意，抱着琵琶盈盈对着众人行礼。 “奴家柳青青，特为诸位献上一曲，名为十面埋伏。” 说着，就走到台前早已准备好的凳子上坐下。 按照林清平之前的要求，在演奏时主要突出的就是她的琵琶技艺。 当然了，为了渲染这悲壮苍凉的气息，还需要几面大鼓。 能够在王府举办的宴会，各项准备自然都是十分齐全的，柳青青在来之时，还特意带了樊楼的几个乐手。 都是多年来和她配合的十分默契的，她一上来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这曲子他们在樊楼已经排练过多次，众人早已经十分熟悉。 这会儿手持鼓槌，在几面大鼓前站定，一下，一下用力地敲击起来。 在心中默数了几个数后，柳青青低下头，右手拿着牛角梳，飞快地拨动着琴弦。 这一声声激烈的乐曲顿时传入众人耳朵里面。 方才根本没把台子上的人当作一回事的这些文人墨客们也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惊奇地看着台前。 “这是一首什么曲子？以前从未听说过。” “前面那人是樊楼的柳青青吧！这曲子倒是从未听她演奏过，莫不是为了今日夺得魁首，特意准备的？” “想来是了，此生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啊！” 众人也听的热血沸腾，像是在这一首曲子当中，自己也出现在了战场之上，手持横刀，飞快地冲向了对面的敌人。 尤其是在场几个曾做过武将，或是在战场之上拼搏过功名的，更是险些听得热泪盈眶。 林清平在心中默默点头，不愧是能够在樊楼担当多年花魁的，领悟力就是高。 虽说没有在军营当中行走，不太懂得那种特殊的气氛，但这使劲二字她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 在她不断弹出的过程当中，感觉她的手都出现了残影。 多亏这琵琶质量极好，否则在牛角梳这般大力的弹奏拨之下，估计早就要断裂了。 足足好几分钟下来，场面变得越来越安静。 只能听见急促如雨的琵琶声以及浑厚的鼓点。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早已经是听得如痴如醉，就连汝南王都放下了酒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前。 等到一曲终了，她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着。 这可以说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发挥得最好的一次了，但也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越是弹奏到后面，这节奏无法停下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弹奏。 还好情绪一直都保持在积极高昂的状态，总算是顺利完成了这一曲。 她抱着琵琶，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下台之时，汝南王却突然叫住了她。 “不知柳娘子刚才弹奏的这一曲是何人所传？多年来，我竟然没听过这般特殊的曲子。” 柳青青心中顿时得意极了，方才在她之前就有好几个各大楼宇的花魁上台表演，但都没有一个被汝南王叫住，只有她有这殊荣。 想来，她刚才的表演是让汝南王都十分满意的。 她连忙行了个礼转过头，遥遥地看着林清平的方向。 “奴家这一曲是林校尉日前所传，若没有林校尉，奴家是绝做不出这段特殊的曲子的。” “原来是林校尉，”汝南王下意识地转过头：“这曲子当真是你所作？” 看着旁边的曾巩都对着他微微点头，林清平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到汝南王面前。 “是，回王爷，这曲子确实是小人所作。” “真是难得啊，”这会儿汝南王看着他，居然觉得顺眼多了。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特殊的曲子？像是在军营当中已经摸爬打滚十多年的人才会有的心境，这是为何？” 林清平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不卑不亢的道。 “小人之前太过顽劣，总是在都城惹祸，父亲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教育了，这才将小人给拎到了战场之上。那是小人多年来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悲壮惨烈的画面，心中大为悲痛。午夜梦回之时，这曲子突然钻到了脑海当中，便悄悄记录了下来。想着这都城当中柳娘子的琵琶乃是一绝，便传授给了她。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听到。” 他这话也没人能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他去军营之后像是彻底变了个人，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如今在官家面前还那般得脸。 没准儿真是在军营当中的那种特殊的气氛将他给感染了。 汝南王听得连连点头：“说的是，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是如你这般。想来当时是吓坏了吧？” 林清平面带犹豫，过了片刻后，还是点头。 “但幸好有父亲在前方坐镇，我只管与诸位兄弟奋勇杀敌就是。” 汝南王忍不住哈哈大笑：“好，我也见过林将军，他果然应当生出如你这般的大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