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他,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来,“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余涧见他衣服是湿的,身旁也没跟着人,惊得立刻便跑了出来。
“你身边的丫鬟呢?”
“回去拿伞了,我就先来了。”
余涧摸了摸他的胳膊,因为淋了雨是冰的,一时间又气又心疼,牵着他便向自己房间走去,想赶快给他换一身衣服。
小孩儿这个时候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冷,猛地打了个喷嚏。
“难受吗?”余涧问道。
然而小孩儿却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松子糖好吃吗?”
余涧这才想起他刚才在窗沿上放的糖。
虽然还没来得及吃,但余涧还是回道:“……好吃。”
哪怕余涧及时给他换了衣服,但小孩儿终究还是染了风寒。
水沂映过意不去,买了一堆好吃的去看祝卿梧。
去的时候小孩儿正在因为祝夫人不让他去打扰余涧而生气。
气呼呼地躺在床上不肯吃药。
祝夫人看见他们,连忙说道:“你余哥哥来了,让哥哥看看阿梧是怎么闹脾气的?不听话的可不是乖宝宝。”
祝卿梧一听见他来了,立刻坐起身来,委屈地抱着他的胳膊抹起眼泪来,“娘亲不让我去找你了,我也想去读书。”
余涧抱着他安慰道:“你还小,等你到了七岁就可以和我一起读书了。”
“七岁……”祝卿梧掰着手指头半天也没数明白还要多久,但也能感觉到,那似乎是很多年以后。
五年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
祝卿梧很快也到了开蒙的年纪。
余至当年为余涧请的是鼎鼎有名的大儒,两家挨得近,关系又亲厚。
因此祝夫人和祝老爷商量了一下,就让祝卿梧和余涧一起读书。
先生这么多年看着小孩儿风雨无阻地天天来给余涧送吃的,也都认识他了,自然没什么意见。
于是祝老爷带着七岁的祝卿梧来行了拜师礼,便正式开始在这儿读书了。
从前祝卿梧便喜欢黏着余涧,如今更黏。
两人除了每日一起学习,有时连吃住都在一起。
他俩关系越来越好,但祝夫人却看得直叹气,祝卿梧都快把余家当自己家了。
时间一晃而过,余涧已经十七。
他如今已经过了秋闱,接下来便等会试。
水沂映看他年纪也不小了,于是和他提起给他议亲的事。
余涧一听立刻拒绝:“马上就是春闱了,儿子暂时不愿想这些事。”
“男婚女嫁,人之大伦,更何况也没让你现在就娶,只是先议着。”余至道。
“儿子真的不着急。”
余至还想说什么,但被水沂映劝住,“行了,你先出去,我和涧儿说。”
余至向来只听水沂映的话,闻言只好作罢,起身走了出去。
“娘,儿子真的不急。”余涧无奈道。
水沂映也有些奇怪,“你从前不是一直想娶亲吗?”
余涧从小就知父母恩爱,看着他们每日琴瑟和鸣的模样,余涧小时候的愿望确实也是想要和父母一样,有一个心爱之人,相伴一生。
但如今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却抗拒起了这件事。
“不想了。”余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为什么?”水沂映更加好奇。
余涧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水沂映向来开明,倒也没逼他,只是道:“也罢,还是学业要紧,娶亲之事也不急,只是你如今大了,也要开始想这件事了,总不能只跟阿梧混一辈子吧。”
余涧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突然一愣,想说些什么,然而大脑一片空白,因此终究没答,只是沉默地退了出去。
余涧回到房间,走到门口时见屋内的灯是亮的,应当是阿梧在等他。
有时候先生留的晚了,祝卿梧便不回去了,会留在他们家过夜,两家人都已经习惯了,今夜也是如此。
想到祝卿梧,刚才沉甸甸的心松快了一瞬,余涧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见床上半躺着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书,但是已经睡着了。
余涧有些无奈地把他手中的书取下,给他盖好被子。
当年闹了五年想要开蒙上学,谁知等他真的上了学才发现自己并不爱读书,日日都被先生骂。
余涧心疼他,因此他留在这儿时晚上总是督促他读书默书。
他今日大概也以为会如此,提前拿了书等着他,只是大概真困极,才先睡了。
夜色已深,余涧今日也没再继续学习,而是熄了灯在他身侧躺下。
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想起了母亲的话。
从前因为父母恩爱,他一直觉得成亲也很好。
但看着身侧睡得毫无防备的人,又不免想到,若真成了亲,他和阿梧也不可能再这么亲近了。
若是这样,两相比较一下还是算了。
他还是更想和阿梧待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