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松开。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已掌了灯,明黄宫灯下,桌案边坐着一人。 白衣胜雪,姿态矜贵,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刚醒时还有些怔愣,她盯着看了片刻,容祁已扭头问她。 “愣着看我做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摇摇头从软榻上下来,走到桌案边坐下。 容祁顺手为她续了一盏茶,又问。 “可觉得好些了?” “我没事。” 晏青扶接过茶盏,又问。 “虞徵呢?” “毒已解了,有太医在旁边看着,应当是没事了。” 晏青扶点头,便也不再问。 “虞徵来之前,西域女帝文书说,有意与大昭结秦晋之好。” 屋内安静下来,容祁却合了手中的书,语调疏和地说。 “我今日听虞徵说,大昭有意让姜筝去和亲?” “嗯。” 容祁随意地应了一声,一双眼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看了半晌,却不见她面色有动容,敛下眼浅声问道。 “你……” 不难过吗? “为何不从宗室里挑人选?” 两道声音落在一处,晏青扶疑惑地问。 容祁顺势敛了接下来的话,又说。 “宗室女够不上格。” 虞徵好歹是西域女帝唯一的嫡子,来之前大昭不是没想过送个宗室女过去,但西域女帝后来的修书里也明确提到过,想求个真正的贵女和亲。 大昭西域关系岌岌可危,但只要一天不挑破,大昭总不能先落人把柄。 姜筝是皇后的亲妹妹,姜帝师的嫡女,真正的高门贵女。 是容瑾千挑万选后定下来的人选。 晏青扶了然点点头,又想起那日宴席一瞥,她和颜芷音说过的话。 这位姜二小姐身上藏着秘密,若是她一走,颜芷音断了左膀右臂,那背后真正帮她的人……是不是就能浮出水面? “定下日子了吗?” “等虞徵养好身子回西域的时候,皇帝自会下旨。” 容祁想了想,又补充道。 “约摸是再等半个月。” “王爷方才……要问什么?” 晏青扶一边点头,又想起容祁被她打断了的话,偏头问他。 容祁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地摇头。 “没事。” 方才问那句话本也是一时兴起,此时若再让他问,只怕未必有方才的勇气。 他害怕从晏青扶眼底看到难过,尤其这难过……是为着另一个人娶妻。 见此,晏青扶也没再追问。 前厅摆好了晚膳,二人没再多说,一并去了前厅用膳。 与此同时行宫 虞徵自晏青扶走后,就一直半倚在软榻上,任由宫中的太医为他扶脉诊治。 等到容祁也从行宫离开,宫女端上来一碗汤药,虞徵仰头喝罢,蓦然摆手。 “都下去吧。” 他语气少有这样沉的时候,面色也不大好看,众人俱是屏息凝神,从殿内离开。 门一关上,门外夕阳余晖折在窗台上,他看着行宫外最后一丝光亮,忽然阖上眼,想起了五年前。 他是在夏日,厌倦了皇宫的烦闷,在九华山下找了个地方住着。 九华山处在大昭境内,往常来往的人不多,他住在那里,一个人倒也清闲。 那一年的七月,他第一次见到晏青扶。 在夏日枝头的绿叶和满池的荷花中,在九华山下的桥头。 那一年晏青扶将将十六,他十九。 喜穿白裙的小姑娘奔跑在桥头小溪边,头上的步摇随她的动作三步一晃,和那一声清脆好听的小师父一起,晃进了他心里。 她约摸是喝了酒,又被容祁冷着脸训了,闷闷不乐地跟在身后。 偶尔容祁走得快了,她要小跑着追上去,再大着胆子去抓他的衣袖。 “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嘛,小师父。” 容祁身上的薄怒并未遮掩,沉着声说她。 “下次再喝酒,我把你从九华山扔下去,也别再喊我来接。”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她讨巧地吐了吐舌头,软着声音喊容祁,见他缓和了脸色,才又扬着笑脸扯他的衣袖跟在身后。 他虽不认得容祁,但查到他的身份不是难事。 许是因为西域和大昭就不对盘,他见了容祁的第一眼,就对这人厌恶得很。 不仅厌恶,还生了想抢走他东西的想法。 或东西,或人,只要他珍视,他喜欢。 他抱着这样的目的去接近了晏青扶,制造了一场在山下的偶遇。 那时尚算天真的小姑娘对他不设防备,他装出一副好亲近的样子,又总有耐心带着她四处去玩,和总对她冷着脸,连少读了半个时辰的书都要训她的容祁不尽相同。 两人自然越走越近。 那一年的晏青扶总缠着他喊虞徵哥哥,他一边漫不经心应着,一边在心里想。 不过如此。 容祁,连你的小徒弟也不过如此。 但亲近着,和以往对他所有的猎物不同的是,他却没生出厌倦的心思。 皇宫里的人催着他回去,他只说,再等一天,再等一天。 等着等着又过了三个月,母皇得知容祁在九华山,和他设计了一碗带毒的汤药,最后被晏青扶喝下。 引着晏青扶从九华山离开的时候,他别扭的不肯承认是喜欢,将人困在身边,看着她受折磨,还要骗自己说。 是因为她是容祁身边的人,他得留着引蛇出洞。 那时候他满心恶劣,以折腾晏青扶的伤疤和看着她受苦为乐趣,并不知道,往后的五年,从她离开的那一日,会变得黯淡无光,再生不出一点乐趣。 两人倔强地对峙,终究是他先低头,送去了丹心丸。 解了毒,她却闹着要走。 往昔会看着他笑的人后来望见他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敌视,但他骄傲又自负,怎么能容忍玩物超脱控制? 所以他把晏青扶囚禁了起来。 待在最金碧辉煌的西域皇宫,也最暗无天日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