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摆的好好的玉玺在手中把玩。 他的动作太快,容瑾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在心中猜测着他这举动的意思。 但容祁什么也未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玺,须臾轻笑了一声,将玉玺重重地砸下在桌案上。 容瑾手一颤,盯着容祁的举动没说话。 但这动作的意思他心中明白得很。 他就站在玉玺之边,都能在眼皮子底下让容祁轻而易举地拿了玉玺在手中,视他如无物。 又是嘲笑他就算自己离开,也未必能好好守住这龙椅。 有一瞬间,容瑾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这折辱未免太过,不动声色,又偏偏像是众目睽睽之下甩了他一巴掌似的。 他的皇叔,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但这无妨。 容瑾想。 毕竟他从小忍过无数折辱,如今也一样能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如是安慰着自己,连容祁何时已退开了三步都没察觉,直到那封文书从他袖中扔出来。 他下意识地接过打开,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江家之前负责来往江岸城与京城那一道的经济命脉之处,此时已经尽数被容祁掐断,交由沈家管了。 “城郊外水上商运那一道的关卡,本王要了。” 容祁这话更像是吩咐,容瑾捏着文书忍了又忍,仍是觉得忍不下。 这与明抢何异? 自己废了大半年的功夫才暗地里将江家收下,如今他只用短短数十日,竟要让自己的努力通通付诸东流? “皇叔——” 他站起身刚要说话。 “啪嗒——”一声,他手中捏着的文书被一阵劲风扫到地上,连着他也踉跄了几步,扶了椅子才勉强站稳。 容祁未说话,但此举已明明白白说了他的意思。 容瑾心中怒意未消,却也只能看着容祁施施然从御书房离开。 第二日,宫中早朝罢,传出圣旨。 西域大昭边境摩擦不断,今西域女帝修书,愿与大昭重新商讨两国交好一事,特请大昭八王爷亲临西域皇城。 两日之内,仪仗队与外派的大臣都已经准备好,约摸是前几日的事情将容瑾气着了,他连传旨都是派了太监去传,似乎不愿见自己这位皇叔一面。 王府内,晏青扶看着容祁将最后一点事情交代罢,二人走出小院。 仪仗队早到了王府门外,容祁走出去,未曾想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容瑾。 他还以为容瑾直至走,都不会再出宫了呢。 但这想法容祁只在心中一闪而过,容瑾一身便衣,翻身下马走到容祁身边。 “皇叔。” 他笑意盈盈地喊。 容祁轻轻点了点头。 “皇叔一路注意安全,待及到了西域,与朕回一封修书。” 容瑾装模作样地周全着话说。 这次容祁连点头都懒得点了。 容瑾仿佛毫不在意,指了一旁的大臣说。 “这两位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如今派与皇叔同去。” 晏青扶闻言往旁边看了一眼。 肱骨大臣四个字的确玩笑,这两个人是她前世见了都叫不出名字的。 说是容瑾的心腹还差不多。 容瑾絮絮叨叨地说罢,却将话头又转向晏青扶。 “颜小姐。” “皇上万安。” 晏青扶看过去一眼,稍稍弯了弯腰。 “周折劳顿,颜小姐同去西域辛苦了。” 不知晓容瑾这话到底是客气还是别有深意,晏青扶少说少错,轻轻颔首。 “听闻西域异域风景,有许多大昭所没有的,颜小姐曾在西域常住,想必比皇叔清楚得多,此番过去,也好替朕多照顾着皇叔。” 在西域常住? 这话一出,晏青扶眼中飞快掠过几分惊讶与慌张,连容祁都眯着眼看了一眼容瑾。 “颜容沁”可从来没有在西域常住。 他这样说,是查到了“颜容沁”就是晏青扶转世而来,还是说猜着她和虞为虞徵有交集,试探她和两人的交集深到什么地步? 来不及细想,晏青扶勉强压下心头的慌张。 “皇上这话说的糊涂,臣女不曾去过西域,又怎会在西域常住?” 容瑾只笑笑,也没反驳她这句话,看着她与容祁一同上了马车,在身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青相。” 身后他形单影只地站着,看了马车的背影轻笑一声。 “骗得过旁人骗不过朕,你这层身份和秘密,迟早是你的累赘。” 她作风性情其实与前世差别并不大,至少瞒不过心细谨慎的容瑾。 再加上容祁后来对她的态度,和虞徵与她的纠缠,让容瑾猜到,并且抽茧剥丝查到,并不是一件难事。 于他而言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利用条件,他必定会好好抓住了,当做手中的一副底牌。 仪仗队一路行过长街,出了京城没多久,缓缓停了下来。 凉亭外已站了两个人。 容祁并着晏青扶一同下了马车,走到凉亭里去。 里面果是沈修与陆行。 见得他们来,沈修担心地望着身后长长的队伍,而陆行则是看着晏青扶,眉心微蹙。 “京城这边已准备好了,随行的暗卫也已经安排在江岸城外,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你不必担心。” 见容祁欲要问,沈修语调极快地说道。 容祁点点头,又说。 “方才在王府外,见着皇帝了。” “他又有什么阴谋算盘。”沈修眯着眼,冷声说道。 “不管皇帝如何,京中尚且有我们,反倒是你和青相,西域人多狡诈,还有让人防不胜防的巫蛊之术,你们多上心。” 此事容祁自是知晓,当下颔首。 “还有……” 陆行紧接着看过来一眼。 外人只知道他们一行是为大昭和西域的谈判而去,但这几个知情人还知晓另一件事。 此一行,还为了那位在西域皇宫住着的,高人和尚。 和尚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还和西域搅在一起。 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