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浸没过来的时候,沈修脑中一片空白。 他从小就是个旱鸭子,武功剑术学的一流,偏生这游泳弄水的事,从来都不精通。 今日来西郊巡查,刚下过雨的土地一片泥泞,他转个头的功夫,没想到脚下一滑,顺着就掉进了这初秋见了凉意的湖水中。 他来时没带暗卫,此时只能自己扑腾着往岸边去,沈修强睁着有些酸涩的眼,一边想从湖心往外游。 扑腾的动静太大,岸边忽然经过一个人,这人听见了声音停下脚步,迟疑地往下看了一眼。 “有人?” 沈修刚想喊一句,忽然发现这声音有些熟悉。 这不是陈将军府那老顽固的女儿吗? 这女人从小到大没少跟他明争暗斗,沈修这么骄傲的性子自然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被人发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登时闭上了嘴,任自己沉在湖水中,屏息凝神。 等陈淑玉走了他再上去也死不了。 如是想着,沈修这个旱鸭子沉在水里,觉得呼吸都要憋的窒息的时候,岸边的陈淑玉终于动了。 她狐疑地往下看了一眼,大声嚷嚷着。 “没人? 没人那我可走了。 这么冷的天,还好没人掉下去,不然这湖水里这么多虫蛇,要是被咬着了可就不好了,只怕还没上来就先死在下面了。” 她啧啧叹了两声,抬步要往前走。 沈修在湖水中把她的话听了个彻底清楚,脑中的弦陡然一断,他蓦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几分慌张。 甚至来不及细想,当即扑腾着喊她。 “陈淑玉,你见死不救?” 陈淑玉的步子停下来,回过头,见了沈修当即惊讶地喊。 “沈世子? 我们骁勇善战,才智无双的沈世子怎么这么冷的天来西郊湖游泳? 啧啧,沈世子果然身体强壮,甚是用功。” 说过这句似赞叹似嘲讽的话,陈淑玉登时又要往前走。 沈修被她气的眼前一阵发黑,却还是害怕着她说湖中有虫蛇的事,他这人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唯二怕的就是湖水和虫蛇。 “你快点滚下来救本世子,再装腔作势小心本世子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 “沈世子,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陈淑玉见他在湖水中扑腾着,却不急不缓地站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看他。 “如果沈世子乐意把自己怕湖水又畏虫蛇的事说出去,让全天下都知道堂堂沈府的世子被一片小湖困的差点溺死,本小姐也不在意。” 反正出事的又不是她。 陈淑玉一开口就死死拿捏住了他的死穴,沈修咬牙切齿地看了她一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让这女人把自己救上去再说。 沈修如是想着,却见陈淑玉从旁边扯了个树枝,隔着一片不小的湖递给他。 “什么意思?” “自己攀着游过来呀,你不会真等着本小姐下去救你吧?” 陈淑玉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 “本小姐金尊玉贵的,怎么可能下去救你,何况我还赶着有事要去京城找罗副将,你快着点别耽误了本小姐的正事。” 罗副将? 那个跟在自己手下的小白脸? 沈修人抓住了树枝,嘴上还不积德。 “那小白脸也有人喜欢?陈淑玉,本世子看你是真没什么眼光。” 陈淑玉登时松了树枝,这头一沉,湖水没过他头顶,一时没防备呛了一口水,沈修扑腾着想再上去,却发现身子越来越沉。 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缠住了他。 “沈修,沈修?” 陈淑玉在岸边等了好一会,没见着人有动静,拧着眉头嘀咕。 “不应该啊。” 难道真出事了? 她顿时心中一紧,将树枝扔在了岸边,纵身一跃跳入了湖水中。 她下去拉人的时候沈修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地晕着,见她下来害怕她再松开,当即拽紧了她的衣袖。 “你松开点,这样我怎么带你上去?” 陈淑玉甚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沈修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相信她的话,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 陈淑玉眼中闪过几分不耐烦,抬脚踹了他一下。 “说了松开。” 这一脚没留力气,把奄奄一息的人踹的一个激灵,下意识松开了手。 陈淑玉这才拽着他往湖边游。 沈修上了岸就趴在一边吐,他发丝凌乱浑身狼狈,一侧被踹过的腿还隐隐作痛,他看着陈淑玉扬长而去的样子,咬牙切齿地想。 “果然就不能指着陈淑玉能办好什么事情。” 罗副将这个小白脸这么重要? 他踉踉跄跄地回了家,在心里骂了陈淑玉两句尤不解气。 “罗副将呢?叫他过来。” 收拾不了陈淑玉,他还收拾不了这小白脸吗? 他把西郊理兵的杂事堆给了罗副将,一连几日都没休息下来,果然过了第五天,陈淑玉就怒气冲冲地过来了沈府。 “你故意的?” 沈修懒懒倚在椅子上,不甚理解地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副将是本世子的手下,吩咐他做点事情不是应该的吗?本世子看罗副将都乐在其中,怎么陈小姐这么急?” 乐在其中? 陈淑玉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 “谁要是分给了沈世子做手下,还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话音顿了顿,她又开口。 “毕竟沈世子对救命恩人都这么不知感恩,做沈世子的手下又能有什么好?” 沈修的脸登时黑了下来。 “你陈淑玉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不算? 陈淑玉左右扫了一眼,抽了一旁的剑飞身打过来,剑声铮铮,沈修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险险避开了这当头一剑。 “你干什么?” 陈淑玉冷笑。 “既然不是救命恩人,那沈世子就把西郊湖那半条命还给本小姐。” 说罢,她不再废话,又握紧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