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深低眉浅笑,不似原来那般阴翳,让人生出一丝寒意,反而在那表情中看出一丝明媚出来。
叶泽珩咂咂嘴,不由感叹。
他这个表哥尽心尽力,却抵不上一个太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叶泽珩到现在还是觉得神奇,江俞深竟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是,以他和太子的关系,真的能在一起吗?
叶泽珩提醒:“阿深,还是那句话,太子是那位的儿子,倘若他就是幕后之人,你又报仇了,你们之间只能只能是仇人了,到那时,他还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
江俞深面色一沉,阴翳的眸子盯着叶泽珩,说出的话带着狠意,“若是他要逃,我便把他锁起来,然后关起来。”
叶泽珩看他这幅模样,问道:“即便他会恨你?”
江俞深攥紧拳头:“即便他会恨我。”
叶泽珩拍拍他的肩膀:“乖,喜欢就喜欢,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一定有两全的办法的。”
江俞深垂眸,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可十五年前的噩梦,他始终无法忘记。
或许一切结束,他就能从噩梦中逃离了。
十五年前,江俞深被暗香的人砍了几刀,陆言朝为了护着他,将他死死地抱着,不让别人发现,慢慢地,陆言朝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最后变得僵硬。
“爹?”
江俞深小声喊了一声,却没能得到回应,他慢慢发现,他周围都是死人。
在死人堆里,江俞深挣扎着从陆言朝的尸体中出来,看到陆言朝的样子,怎么也忘记不了。
陆言朝的眼睛睁着,像是死不瞑目,江俞深吓得说不出话来。
陆景川得知他们遇袭,赶来救援,找到了在尸体堆里面漫无目地徘徊的江俞深,将他带回了营帐。
江俞深昏迷了几天,醒来时,他依旧记得那天的血腥味,以及父亲眼睛无法闭合的模样。BIqupai.
说来也讽刺,陆言朝的死竟然和陆覃有关。
回京之后,他的身体依旧很差,直到叶泽珩出现,将他救了回来。
可他去找陆覃时,偷听到了他和陆景川的对话。
“陛下有意要封陆言朝为候,若是他的儿子死了,你就能成为军候,到那时,陆家便青云直上,所以陆言朝的儿子必须死。”
“父亲,为什么?他是大哥的儿子……”
“陆言朝只不过是来历不明的低等人,若不是你母亲执意留下他,他哪能姓陆?况且,陛下早就对他动了杀心了,不然为什么时常让太医过来?”
都是为了监视他。
留下他的命,也是因为他还有用。
这些话深深地砸在江俞深的脑子里,他被恨侵蚀,满心都是复仇。
他不信任任何人。
包括叶泽珩。
他从叶泽珩那里拿了清虚丸,装作那副模样,叶泽珩也一直帮江俞深,江俞深才慢慢敞开心扉。
但那个时候,他觉得没有必要和别人说以前的事了,只要把那些人全部杀了就是。
太子楚乐琂却成了江俞深的例外。
那晚,江俞深发现楚乐琂被抓走,便追了上去,却听见那黑衣人以他的名义威胁楚乐琂,他气不过,觉得十分聒噪,便出去杀了那人。
结果发现自己能听到心声。
只要能听见心声,就能掌控太子,什么也瞒不住他。
但太子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怕他,心里却一直在骂他。
好几次他都想杀了太子,可一想到父亲的死,他忍住了。
护着护着,他觉得太子真是有趣,也格外的软。
倘若能护住他,也是极好的。
护不住,也要锁着他。
*
陆漠被打的事情草草结案,可还是在陆溪歌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江俞深和陆慎之有什么关系?
他当初查的时候,分明有人看见陆慎之进去了,那掌柜的却说是冲撞的是江俞深。
陆溪歌站在知溪苑门口,抬眸看着知溪苑三个字,那字苍劲有力,据说是陆夫人嫁给陆将军之后,陆将军亲自为夫人写的。
他刚要进去,知溪苑的门打开了。
许子书抬眸就看到一位凛若霜雪的男子现在面前,他先是一愣,随后行礼道:“公子。”
陆溪歌:“世子在吗?”
许子书面无表情地说:“在,他刚吃了药睡下,还没醒。”
陆溪歌:“我有事找他,可否让我进去在院子里等他?”
许子书犹豫片刻,让开一条路。
“公子请进。”
陆溪歌一进来,江俞深便听见了声音,叶泽珩只见到一道残影,江俞深便已经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
随后,一阵阵咳嗽声传来。
叶泽珩:“……”
陆溪歌一进知溪苑,阵阵咳嗽声就从屋内传来,陆溪歌不由皱起了眉头:“世子这几日身子还是不好吗?”
许子书:“这几日天冷了,世子受了凉,又开始咳嗽了,叶公子为他开了一些药,吃了之后还是不见好,应该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