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又冰冷的走廊里响起开门声与焦急的步伐声。门上的电子数字表一下又一下跳着数字。
“患者现在的情况比较危险,麻烦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护士拿着笔与病危通知书站在少年身前。
他的额头上还因为匆忙赶来而直冒着汗珠。黑色的短袖衬托着这人白皙皮肤下的脆弱感。
“病危…”姜凉紧握着那张单薄的纸,上面承载着姜盈弦珍贵的生命。
“患者多处脏器破裂、腿部骨折、胳膊骨折、还有脑震荡。外加失血过多。”
护士快速向姜凉解释着病人的病情,看着十八九岁少年有些弯下去的脊背,虽然往日里看多了这种场面,却还是会从心底心疼这个人。
“我签。手术费之类的,你们别怕,我一定付。”姜凉双手握着护士的胳膊,双腿跪在地上,诚恳祈求着:“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我妈妈,我就她一个亲人了。”
他十九岁读大一的这一年,自己的父亲因为车祸去世,当时对方是酒驾又是逆向行驶,因为家庭富有,最后赔偿的金额也很大。
可姜母与姜父一向亲昵,因为接受不了事实,直接走向了抑郁症。
那个时候,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转身安抚姜母。十九岁的少年短时间内快速成长,撑起了自己的家。
而姜父留下的那些赔偿金转手又开始治疗姜盈弦的病情。
他本来想着休学回家照顾姜母,可被清醒时的姜母直接回绝。姜凉没办法只能带着姜盈弦在京都电影学院附近找了间房子买下住着。
白天护工看护,他上课打散工;晚上他再回去看护,周六周日还要带着姜母再去看病。
明明已经这么辛苦,已经这么累了,意外却总是比明天先来。
结果还是出事了—姜母趁着护工做饭,打开窗子跳了下去。
他蹲在急救室门口的座椅旁,过了半个小时护士再一次送来了病危通知书。
姜凉知道,姜母这一趟恐怕凶多吉少,他像个被雨淋湿却无家可归的孩子,只能蹲在那里无助着抱着胳膊痛哭。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红灯依旧闪烁,姜凉再一次签署了病危通知书。
“家属同志,为抢救患者,医院可能在未征得您的同意的情
况下将依据救治工作的需要,使用和采取应急救治所必需的仪器设备和治疗手段,请予以理解、配合和支持。”
他的头部一次又一次带着不甘砸向墙面,书包倒在地上散落出杂七杂八的东西。
小刀、木板、颜料、那些是他从木刻课上背回来的。
本来在上这节课的时候他挺开心的。
因为超市老板给他多发了一百块钱的工资,因为木刻课是他喜欢的选修课,因为昨天医生说姜母的病情有机会转好。
本来都挺好的,可转头就被医院通知出了事,转头就坐在了这里,转头就签下病危的通知书。
命运捉弄人。
因为给了他快乐的十八年,所以以后的年岁里都是大风大浪。
姜凉再不甘愿能怎么办呢?
“麻烦!这是第四次病危通知书。”护士喘着气,蹲下身子把病危通知书放在姜凉的面前,简单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带着签好的病危通知书又回了急救室。
他埋首在臂膀之间,眼神扫视到一旁的木刻刀,鬼使神差般拿起了那只刻刀。
姜母生命垂危,没多大生还的可能了。姜父也去世了。
他和和美美的家庭分崩离析,姜父留下的赔偿金也因为这一年来治疗姜母的病情花的没剩多少。
他没日没夜学习打工照看姜母,到头来还是没用。
这一年以来压在他身上的担子此时逼着姜凉怒吼不公不平。
还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做什么呢?
留他一个人做什么?
想到这里,姜凉握着刻刀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因为用力过猛而刻刀锋利,戳破他的衣服刺进皮肤划出血液,他不痛。
只是麻木感。
担架车又送了一个患者进入了急救室,那一刻他居然恶恨的希望所有人都不能迈出这道门。所有人都要被剥夺生命。
姜凉蜷缩着身体,怀中的那把刻刀陷入更深的位置,甚至在他的感知下,往左边动了动。
他身旁的座椅上落座了一个男生。
看起来比他大几岁。
浑身沉稳又冷静的气息让姜凉怀中的动作微顿,而且他看到了那人手中有
一支略显枯萎的玫瑰,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记得,以前还幸福的时候,姜父每天跑出租回来都会给姜母带一支新鲜的、还带着露水的玫瑰。
十几年来,从未中断。
后来有一次他问姜父为什么。姜父当时笑着说,“每天一支玫瑰看起来无足轻重,可这是爱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