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弦的墓地旁是一片雪松林。那些雪松不算很高大也不算很矮,但是却很粗壮,而且是四季常青。
虽是初春却依旧带着冬末冷意,墓地因为有专人打理所以平日里看着不会凄清又惨淡。
姜凉明天便要离开廖城。
这一次远走恐怕往后好几年他再也不会踏进廖城了。心里总挂念着想再去看姜盈弦一眼。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霍季,而霍季表示要询问一下贺子宁,于是姜凉便坐在霍季的一侧,盯着这人打电话汇报等待回应情况。
姜凉有些焦急等待着回答,他的双手捏着咖色的针织衫衣摆。因为最近的心情不佳,他整个人比起和荣嵊相处那会更加瘦弱一些。
他的肩胛骨在宽松的针织衫上也难免有些凸出。而姜凉的锁骨也因为领口有些宽大露出了一些。
说不出来这是病态的瘦,应该是一种自身精神上折磨出来的瘦弱。
姜凉双手杵在身侧,他侧头睁着那双桃花眼看着亮屏的手机。最后在霍季的再三请求下终于获得了晚上去姜盈弦墓地的机会。
“贺总会提前派人过去查看情况,没有意外的话,我会陪同你再过去。”
霍季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站起身低头看着依旧发呆的姜凉。
他从头到尾就不是想害姜凉与荣嵊的人。
所以在明白姜凉可能几年都回不来时,他还是尽力向贺子宁请求了让姜凉去看姜盈弦墓地一眼的机会。
毕竟躺在那里的是姜凉的血亲之人。如果是他,他恨不得隔三差五能去看一看,而姜凉可能要与亲人阔别数年才能再回到这里。
霍季对待任何事任何人都总是习惯性的心软,下意识的善良。这也是姜凉在霍季“出卖”荣嵊后,不讨厌他的原因。
因为这个人他足够仁慈。
姜凉和霍季白天便收拾好了行李,到了晚上便待在小别墅里等着贺子宁那头的消息。
白天的时候,荣嵊会派几个保镖来墓地里蹲守,到了晚上便会换自己与贴身的几个保镖上来。
他就像守株待兔中的那个人一直在撞死兔子的木桩等着兔子重新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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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凉消失的这连续一周里,他都是依靠着高浓度的咖啡与浓茶熬着一个又一个夜晚。
今天是姜凉逃走的第七天,他终究是失去了打算与姜凉慢慢来的耐心。
黑色的风衣裹着他潜入一片黑暗,身后跟着的人被荣嵊驱逐出了墓园,车辆停靠在格外偏僻的角落里。
荣嵊的双手套着黑色的皮手套,指尖之间夹着点燃的香烟。他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随后吐出一团白烟。
最近他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话外音。
它们咆哮着催促荣嵊快找到姜凉;它们蛰伏在荣嵊的耳边等待发挥的时机。
不远处便是姜盈弦的墓地,荣嵊没再往上走,而是抱着对死者、对姜凉母亲的尊敬随手掐灭了才抽了几口的烟。
红色火星的香烟被荣嵊抬手捏在掌心里,灼烧着黑色皮手套的表面。
手腕处的卡扣拉扯着西装袖口与皮手套,他没有其他繁杂的心思,握着那支已经熄灭的烟又到了姜盈弦的墓前。
“阿姨,我又来看你了。”
他的嗓音里带着抽完烟后的慵懒与沙哑,然而满脸却又带着睡眠不足的憔悴与疲惫。
“您肯定会怨我这么对姜姜。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因为提及到了姜凉,荣嵊的神情很意外染上一片温柔。“他真的很好。笑容、体温、怀抱。总是温和又柔软。”
“阿姨,你能不能给姜凉拖个梦,让他回来看我一眼。我真的很想他。”
夜晚的墓园空荡荡的,夜间的春风抚动不远处的针叶状的雪松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大概是荣嵊心中已经无所谓了,他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不会觉得恐惧与害怕,反而当作是姜盈弦与他的对话。
只是这样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久,荣嵊的风衣口袋很快穿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他抬手松了松手中的烟以及一些烟灰,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先生,有一群人正在挨个排查墓园门口的车辆。”
“看清楚车牌了吗?”
“看清楚了,是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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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动作轻些下车,潜进雪松林里,最好分散一些。一会我通知你们,你们再出来。”
荣嵊的神情有些严肃还有些激动,他一边躲进一侧的雪松林里,一边暗自窃喜。
甚至还有他夹杂在情绪中的那一点点恨意。
贺子宁是不可能随随便便会跑到墓园来的。这个墓园埋葬着姜凉的母亲,而贺子宁手底下的人还在挨个排查路边的车辆。
如此小心又谨慎的动作,除了姜凉会出现,荣嵊不会再想到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