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一顿晚饭熬完，配合着父母送走沈家人，陆羽歆原本想直接带着杨乔婉跑路，却又被陆父留住，指名要找她去书房谈谈。

杨乔婉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耸了耸肩坐到沙发上挑了个橘子剥着吃。

陆羽歆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自己去书房是想要说些什么，跟着父亲上楼的短短一段路，陆羽歆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目前能猜到的大概是父亲对自己今晚的表现有些不太满意，叫自己来无非是为了告诫或者是打探一下自己现在的感情状况。

但如果是她不想看见的状况，陆羽歆偷偷咽了咽口水，在脑袋里盘旋过几种解释的说辞，然后又快速地一一否决。她这点道行还不足以骗过自己的父亲，要是扯了谎，只会在他们两人未来的路上设置更多的障碍。

"今晚见到的沈家老大，你很不满意吗？"

进了书房，陆羽歆的父亲叫她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轻飘飘地开口，声音在墙面和书柜之间荡了一圈，落到陆羽歆的耳朵里。

"不是。"陆羽歆摇摇头，"只是没有和他发生些什么的想法。"

"为什么？"陆父饶有兴致地看她，自家女儿很少这么和自己说话，尤其是这种坦诚地反抗，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就变得总是讳莫如深。

要不要交代有关楚航的事情？

陆羽歆抬头对上父亲的眼。虽然这些年和父亲的关系有些僵硬，但自家父亲的脾气性子她还是摸得清楚的，起码现在的状况至少代表了她父亲还不知道楚航和自己有关今天微博热搜的事情。

"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不会再干涉这些事。"陆羽歆看着他，拿出过去的事情转移话题，"你们要我学的专业我已经学了，我也答应过两年会去你安排的岗位工作。你没有必要还要拿我的爱情甚至是未来做自己的商业筹码吧。"

说罢缓缓移开视线，只顾盯着木质地板的陈年纹路，纠缠盘旋剪不断理还乱，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和生活一样。

陆父不怒反笑："离家这么久，性子倒是变得强硬不少。"

没等陆羽歆将心里的石头落下来，就听见自家父亲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是遇见了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呢。"

陆羽歆克制住自己没有抬头，甚至连呼吸频

率都不变，力求不让父亲在任何细小的表情变化中找到蛛丝马迹去顺着查自己。

"就算不作为恋爱对象，做个朋友也不错。这人脉说不上哪天就用得上了。"陆父起身拍了拍陆羽歆的肩，"不早了，今晚要不留在家里住？"

"不了，这几天婉婉和我在我那儿住。"陆羽歆摇摇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从书房里出来，陆羽歆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叫上杨乔婉离开。

她们出门后，陆父站在书房的窗口，望着两人去车库的背影。

很长时间没有在自己女儿的脸上看见刚才和他对视时的那种眼神了，从高中之后两个人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他逼着她报了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专业，用当时她最在乎的人要挟她做决定，从那之后，自己女儿在自己面前似乎就没有露出过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但是刚才交谈时的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时候执意在大学第二学年瞒着家里读了双学位，并且在被他知道后，用自己此后下半生的所有可能换父亲这么些年的不闻不问；那时候执意保护自己仅剩的一点自由意志时，陆羽歆就是那种表情。

只是这次，她似乎不是只想维护自己的自由恋爱意志。

不如说，她是想保护某个人。

陆父看着杨乔婉的车开出院子，驶入黑夜消失不见，却仍旧站在书房窗口。

即然她有了想保护的人，他作为父亲的，倒是不介意给她一些时间，也看看那个尚未谋面的对自家女儿"很重要的人"值不值得他留出这段时间。

"你爸刚才没跟你说什么吧？"杨乔婉一边开车一边问。

"没有。"陆羽歆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成年之后每次和自己父亲说话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不像家常谈话，更像是接受审讯。

也不知道爸爸到底有没有猜出什么。

"接下来要怎么办？"杨乔婉问，"还有那个沈南岸，你要怎么解决？"

"那个人不见得会主动联系我。我看他对我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这样是最好的状况，如果两人对这样的拉郎配都没有兴趣的话，会省去很多的时间避免很多的麻烦。

杨乔婉笑笑，带着点小雀跃地说："那我可就不客气地下手啦？"

"随便你啊，别被欺负了去就行。我瞧着他也不像什么好人。"陆羽歆脑袋里出现沈南岸一副精致又得体的微笑模样，思忖着自己闺蜜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没事儿啊，他不是善男，我也不是信女啊，天长地久朝生暮死的，谁怕谁呢？"杨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