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雨线不断,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过往车水马龙缠在一起。
许瓷还斜着脑袋好奇地看那道峭拔身影,眼神下一秒就倏地一缩。盯着面前男人黑漆漆的瞳仁,一副愣住的呆样。
怎么在这碰上了呢。
他穿的本来就是一身性冷淡的黑色,还戴着顶黑帽子,半压着凌厉眉弓,整个人在外看上去比昨晚还要漠然许多。
全身上下只有手腕那戴着一块机械表,有种疏离简洁的沉稳。
旁边的柯闻卓很快察觉到她注意力的分散,也将目光转移过去:“是认识的人?”
“对。”许瓷眼尾稍稍耷下,点点头,“是我哥哥。”
说着,她越过他往沈确那个方向走。
柯闻卓看着这两人年纪上似乎没相差几岁,长得也并不像。
男人气质相比之下极为冷清,眼神里波动的情绪都缺乏,却分明又能感受到他气场上的压迫感。
听见她回答里的那两个字,沈确掀了掀唇角。
以前许瓷小学和他初中的校区是同一个,一到周五下课时候就跑来找他,跟在他身后回奶奶家过周末。
也常被人问他是她的谁。
许瓷自己家里一共三个堂哥、两个表哥,她一般在家宴上都是按顺序喊大哥、二哥、三哥。
唯独只有他,隔着那点不是亲缘的家人关系,她从来不加数字或者前缀,也极少连着名字喊。
单单只喊他一句“哥哥”。
不过这称呼自她回浮城见到他以来就没喊出口过,这会儿倒是不吝啬解释。
许瓷拉了拉单肩包的链条,走到他跟前,视线划过他的颈、喉结。唇微张,下意识问出一句:“你带伞了吗?”
“没有,开了车。”
沈确收起了打火机,单手插兜里。拿出了车钥匙,停在路边的一辆灰色梅赛德斯随之响应了声。
许瓷回过头,在犹豫要不要把身后的男生介绍给他:“这个是我同学。”
柯闻卓已经很懂事地走上前,挺了挺胸,礼貌问候:“许哥好!我叫柯闻卓,叫我小柯就行。”
许瓷表情一僵,低声:“他不———”
“你好。”
沈确神色寡淡地点头,并没在意对方先入为主地将他姓氏喊错,也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有外人在,许瓷亲疏分明,还跟小时候一样不自觉地拉着兄长。只攥着沈确大衣的一点点边角,和同学挥手告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柯闻卓本来就在学校这附近租了房子。
有她家里人在,他也不好继续跟着,笑着说:“好,路上注意安全。”
雨越下越大,溅到了裤脚上,跑上车也免不了被淋到。
许瓷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还拽着身边男人的衣角,像被烫了般赶紧缩回去,欲盖弥彰地摸了摸后颈。
刚想抬头说几句话时,一顶棒球帽突然扣在了她脑袋上。
沈确没再看她,已经往前走:“上车。”
来往都是匆忙旅客和躲雨的路人,雨刷器持之以恒地扫着车前盖玻璃上的雨水。
车里很空,中控台和内部后视镜前都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清淡怡人的车载香薰味。
十字路口面前的红灯亮起,暖气让淋过雨的身体稍微回温。
沈确递给她一包纸面巾:“回家还是去超市?”
他刚才果然听见了他们说话。许瓷拿下帽子和包一起搁在自己腿上,抽过纸擦脖子上的雨水:“去超市吧。想买点菜和水果,冰箱是空的。”
车经过岔路口,转了个方向向前驶去。
“这车是你的吗?”许瓷不了解车的价位,总觉得自己这问法有点在探究他的隐私,不自在地转过头去。
沈确淡声:“是。二手的。”
“看着不旧。”她望着玻璃车窗上的雨痕。半晌后,轻声开口,“你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是去过医院吗?”
他直视前方,侧脸线条棱角清晰,目光静默:“到看望朋友。”
她想起昨天傍晚出现在院子外面的那人,回想了下:“是那个‘小蝌蚪’?”
沈确瞥了眼她,没听明白:“嗯?”
许瓷指了下自己的手背,说:“就是你那个手上纹着小蝌蚪纹身的朋友啊。”
又嘟囔了句,“他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吧。走之前,说让我喊他什么仔来着……”
“勇仔,他和你同一年生的。”也没多解释一句勇仔手上纹的其实是骨牌点数。沈确单手控着方向盘,声线有些哑,“医院躺着的那个,是他哥。”
“哦。”许瓷问,“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指骨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没有。他陪人玩拳击,隔三差五总会受点伤。”
“……”
短短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