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酒楼就是一静。 人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浮现着惊惧。 很快的,酒楼内再次响起了声音。 不再是喧闹。 而是窃窃私语。 “嘶!” “借阳寿啊!” “这事儿邪乎啊!” “是啊,真邪乎!” “有什么邪乎的?” 众人交头接耳时,一身穿长袍的中年人却是哼了一声。 中年人在当地明显有相当的分量,一开口,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后,中年人顿感满意,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老人们留下的规矩肯定有道理,李涉不守规矩,自然就要遭殃!” “不仅仅是自己倒霉。” “还要祸及家人!” 中年人的话,立刻迎来了符合。 之前窃窃私语的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 “李涉真是太不应该了!” “之前陈大夫看李涉儿子的时候就说过,病他有办法治,但有的时候不是病!” 众人中,一嘴上长疮的男人叹息着。 “陈大夫说过这话?” 旁边人有些不信。 当即,这人就急了。 “哪还能有假?” “我去看口疮的时候,陈大夫听到李涉儿子死的消息后,当着我的面愣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而且,还把李涉老婆给的诊金全都退了回去。” “可惜了李涉的老婆,那是一个好人,李涉那烂赌鬼,全家都靠他老婆一个人撑着!” 说着,这人就叹了口气。 这时旁边有那不着调的就嬉笑起来。 “人好?你是看人长得好吧?”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嘴上长疮的人一脸不愉。 这时候,听了好一会儿的莫十里走了进来。 长安县靠近新都大兴,南来北往之人极多,走进来也不惹人注意。 酒楼的小二却是眼尖,马上就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打尖住店,还是吃口热乎饭?” “先吃饭再住店,我闻到有鸡肉香味。” 莫十里如实说道。 “哟,客官,您这鼻子绝了,我们酒楼厨子刚做好的‘莲蓬鸡’,鸡肉酥烂,汤鲜味美,您一定要尝尝。” “行,就尝尝这‘莲蓬鸡’,剩下的你再看着上俩菜。” “得勒!” 小二回了一声。 莫十里坐在这儿,一边听着周围人闲聊,一边等着。 不一会儿,他就对李志一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李志,本分人,祖上有良田百亩。 李涉,李志的儿子,少不学好,成了烂赌鬼一個,家中资产快要输干净了。 李立,传闻中被‘借了阳寿’的小孙子,已死。 “李涉烂赌鬼一个,几乎不着家,全靠自己媳妇操持家中大小事物才没有被全败光……啧,赌狗呐,真就不得好死。” 莫十里心中满是不屑。 在莫十里看来,沾染了赌毒之后,那就不是人了。 根本没人性的。 哪怕没有活子孙寿这事儿,这个家也得被李涉自己拆房子卖地,卖妻卖儿的。 而这样的人,会把自己老爹养到六十岁? 别说当地有‘祭死窑’的习俗了。 就赌狗的习性,那才是恨不得自己老爹早点死,少一双筷子吃饭,让他多点钱去赌,更不用说还给花钱治病了。 “应该是李志的儿媳妇在照顾自己的公公吧?” 莫十里想着,小二端着餐食就上来了。 “客官,您的莲蓬鸡,豆芽菜,搅团。” 小二说着,就给端菜。 莲蓬鸡,那真是形似莲蓬,犹如荷花漂浮水面,与白色的鸡肉相映成趣,咬一口鸡肉,酥烂,入口柔顺,而那莲蓬内的莲子更是一粒粒的鸡肉丸子,弹性十足,还带着浓浓油脂味道,应当是猪油加鸡胸肉制成,猪油很好的中和了鸡胸肉的柴。 而当清脆爽利的豆芽菜入口时,口感更是层叠繁复,让莫十里忍不住端起了搅团。 搅团是面食,犹如漏鱼儿。 打着鸡蛋大火炒出来的,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不错。” 莫十里夸赞了一声。 不单单是莲蓬鸡好吃,那豆芽菜、搅团都不差。 不算精致,但绝对能够入口。 当莫十里将吴老七给的二两银子拿出来的时候,小二立刻招呼掌柜的。 那位一指在柜台后的掌柜则是拿着剪子、称走了过来,没有马上剪银子,而是笑着拱手问道。 “客官,您吃的可满意?” “可以,再给我开一单间,住两晚。” “好,您稍等。” 掌柜的笑着一点头,这才拿起银子,开始小心地剪着。 新朝继承旧制,千文兑一两白银。 但市面流通以铜钱、铁钱为主。 铜钱俗称大子儿,兑十铁子儿。 因此,遇到白银时,谁都小心翼翼的。 客人当心,找的钱少了。 商家则是担心有人拿锡铅冒充银子。 将剪好的银子亲自交给莫十里后,掌柜的又给补了30文铜钱,这才吩咐小二引着莫十里上了楼。 房间不大,但足够整洁。 “给我烧桶热水来,我要泡泡脚。” 说着,莫十里向小二弹出一枚大子儿。 “好勒,客官。” “马上就来。” 得了赏钱的店小二动力十足,虽说不给赏钱,这活儿也得干,但是拎着一桶热水上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然,更重要的是,莫十里担心自己明儿吃菜的时候,菜里有人吐吐沫。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深夜。 酒楼大堂早已安静下来。 莫十里关好门,推窗跳出,好似一条速度奇快的四脚蛇般,绕柱而下。 双脚站稳,稍微辨别方向,就向着李涉家而去。 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