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静静瞧着,跟个小少爷似的,冷眼旁观几个小孩玩闹,时不时眼里还露出一丝鄙夷。
如果有人不小心蹭脏他的衣服,他虽然一言不发,脸上写着无所谓,可总是在等人离开后,皱着眉头嫌弃地拍掉身上的灰。
沈行瞧不上许默那副假惺惺的做派,总跟夏竹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下次别把这瘟神带来。
他俩年纪相仿,是大院最先上学的,沈行看不惯许默的娇气,故意喊着隔壁大院的小孩躲在放学路上揍他。
可每次都被许默设计逃脱,沈行忍无可忍,借着大人们全去开会的机会,喊着周肆和几个打架的能手,堵在许默每天的必经之路,围着他暴打。
那一次,许默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脏得不能看。
本以为他又会
回去告状,没曾想他那次竟然一声不吭。
晚上许默小姨文琴回家,瞧见许默缩在角落不说话,打开灯发现他浑身脏兮兮的,文琴连忙问许默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蹲守在许家屋檐下的沈行趴在窗口警惕地盯着许默,好似在琢磨,只要许默敢告状,他立马找人再揍一次。
文琴问半天许默都不肯说,问到最后,文琴心疼地搂着许默的肩头问:“是不是那群臭小子又欺负你了?我找他们去!”
许默拽住文琴的手,视线落在窗口叼着狗尾巴草漫不经心等待答案的沈行,慢吞吞否认:“小姨……别去。不是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文琴摆明不相信:“摔能摔成这样?你这额头明显是被棍子打的。”
许默却不肯多说,问来问去就一句话:“是我自己摔的。”
沈行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丢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大摇大摆回家。
这事儿后沈行突然良心发现,几个月没去找许默麻烦,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忙得处理另一件事,没功夫搭理许默。
本以为这事儿在他们之间已经过了,没想到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沈行便平白无故被老爷子拿戒尺打了一顿。
沈行疼得龇牙咧嘴,脑子里一头雾水,在想到底怎么回事儿,结果他想破脑子都没想明白。
周肆几人也不例外,接二连三被家里人不明不白揍了一顿。
沈行过了两天才发现参与打架的几个除了夏竹,其余的几个全被家里人揍了。
这他妈摆明是许家那养子搞得鬼啊!
明白过来的沈行又准备去找许默麻烦,结果没等他找许默,许默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行瞅着年纪轻轻就一脸老成的许默,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沈老爷子专用的太师椅,翘着二郎腿,手心拍着老头子的抠痒抓似笑非笑地睇着主动上门的许默,阴阳怪气问:“哪儿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您要不找我,我也准备找您,感谢您的这一番——好意。”
许默忽视沈行的阴阳怪气,直截了当地戳穿沈行的罪行:“你们在外面收保护费?”
沈行蹭地一下站起来,眼含警惕地盯着来者不善的许默。
许默忽视沈行恨不得打死他的眼神,轻飘飘跟沈行谈交易:“只要你们以后别找我麻烦,我就不把这事儿捅出去。”
“我也没得罪你们,用不着特意针对我。我讨厌脏、有洁癖、不爱打架,跟讨厌你们是两回事儿。”
“不过讲真,你敢撺掇那几个傻子去收保护费,真不怕老爷子打断腿?”
沈行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冷笑两声,看着阴恻恻随时准备出阴招的许默,最终答应许默的要求。
那次谈判后他们真的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惹谁。
真正破冰,成为推心置腹的兄弟是那次夏竹被两个小混混堵在胡同口欺负,回来鼻青脸肿,跟夏崇惟夫妇哭着
闹着再也不去上学了。
沈行打小就疼她,当嫡亲妹妹宠,知道这事儿后不等大人们反应,立马喊了七八个小孩去揍人。
意想不到的是,那次许默从市图书馆出来撞见这幕,丢下书也跟着沈行加入了群架。
那年许默十二岁,刚上初一。
平时看着斯斯文文,从不肯参与沈行几人的幼稚游戏,那一次却下了狠手,虽然敌不寡众,最终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家还被文琴怒骂一顿,许默却因祸得福得了沈行的青睐,彻底融入大院的孩子群。
也是从那一架起,许默跟沈行、周肆成了过命的兄弟。
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沈行从部/队休假回来,开公司的周肆,留学回国的许默特意抽出时间给沈行接风洗尘,几人喝到尽兴处,沈行想起往事,冷不丁问许默:“你那天干嘛出手?”
许默举起酒杯跟沈行隔空碰了一下杯,轻描淡写讲:“我也把她当妹妹疼。”
“除了这个,也挺想融入你们。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也没个兄弟姊妹。身边除了几个严肃不爱开玩笑的长辈,很少有这样不顾后果的机会。”
“那场架打得挺酣畅淋漓,我不后悔。”
沈行了然,得出结论——
别看这小子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副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样子,可真要疯起来,他都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