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崩溃得不行,灵根更是毫末不剩,被拔了个干净。
头顶光芒愈演愈烈,伴随宴不知手臂一振,金光大阵中心骤然裂开缝隙。剑气飞来,斩碎阵法的同时,掀飞列阵的修士,逼得众人散开,露出簇拥在正中的红衣少女。
宴不知轻移树枝,剑端对准预备后退的宴娇娇。宴娇娇无处可躲,不得不从修士群里走出,和宴不知对峙。
“宴不知,你不愿伏法,叛变宗门,现在连最基本的长幼尊卑都想违背吗?”宴娇娇冷冷开口,随便选了个剑修,躲在他身后。
宴娇娇回身打了个手势,示意剑修将现状通报宗门,同时把激发寒毒的祝烟点上。她猜到宴不知实力不差,可没想到短短几日,他恢复得如此快,竟有了曾经的大半实力。她和她身边的几十人,可远远不是对手。
宴娇娇嘴上说话,心里开始盘算如何逃跑。
“若无剑修身份,你与凡人无异。”宴不知并未收剑,“更何况,修道者应守仁德之心,绝不该凭自己的身份恃强凌弱。”
说完剑尖轻挑:“更不该滥杀无辜。”
宴娇娇见势不妙,准备继续后退,脚下飞剑骤然破碎,幸亏身旁有人扶住她,才没一头栽进土里。她慌忙施咒,双足踏上虚空,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再没有当初趾高气昂,要把殷晴乐吊起来扒皮的架势。
殷晴乐狐假虎威,一并挺直身板。嚣张半晌,她才恍然大悟,仰头询问:“你该不会是听到她嘲笑我,才把她的仙剑击碎吧?”
宴不知单手持树枝,另一只手依然维持保护的姿势,听到殷晴乐的声音,略沉吟片刻:“我对玄赤宗尚有亏欠,还不想大动干戈。你且宽心,凡人同样是天地造化之物,不过是未踏足修仙路,谈何高低贵贱。”
他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仿佛怕殷晴乐被打击到。殷晴乐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惊讶地挑起双眉:“你全都听见了?为何不早点来救我?”
宴不知无奈解释:“我察觉有危险后,一面祭出真气监视他们,一面迅速前来。在你出声时,才成功赶到。”
殷晴乐忍不住弯起嘴角,她抱住宴不知的手臂,压低声音道:“谢谢。”
心里惦记挖出的灵草,想赶紧交给宴不知。更害怕玄赤宗欺人太甚,宴不知下手没轻没重,把他们都杀光,从而造下杀业。她拽了拽宴不知搭在肩上的手:“我们要不,赶紧离开这儿?”
说完,打开手机,点开【地图】,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最快离开穹痕渊的方法。牢记在心后,关闭界面,又在手机屏上翻找,搜索能帮到宴不知的功能。
宴不知感觉到殷晴乐的拉扯,他任殷晴乐拽着手,没有低头,依旧冷冷注视玄赤宗的修士:“抱歉,但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还请再等我会儿。”
柔而苍白的光辉,懒懒地照在他身上,宛如镀上层银釉。宴不知半抬着头,手腕轻斗舞出剑花,直视半空众人。
“我需要一个答案。”他的声音像无尘白雪,“玄赤宗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方能抵鸠占鹊巢的无心之罪。”
殷晴乐忍不住皱眉,她握紧拳头,轻啧一声。
到现在,宴不知还认为,是他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强占少宗主的职位。她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无法告知宴不知:晏家早就知道此事,只把他当成助他们扶摇直上,跻身大宗的工具。
只能低下头,发泄般地开始刷手机。
“想要什么?”宴娇娇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歪了歪脑袋,“我以为,你应当早就知道了。”
“我们要你的内丹,供少宗主修行。我们要你的灵体,炼制灵药法器。宴不知,你要是还对我宗怀有敬意,怀有愧疚之情,就该当即自刎,把这条命还予我们。”
殷晴乐感到宴不知的手猛然收紧,几乎把她的手攥住。她平举手机,向上抬头。仙剑的银光、朦胧的月光,落在宴不知的发丝、眉间,稀碎雪片般,徘徊于双唇间,伴随无声的开合,倏地坠落于地。
像尖锐的刻刀,砸进完美无缺的羊脂玉像里,砍下一地的白碎屑。他于光华之中低下头,睫羽一并颤抖着垂落。
“三百年的情分,亦就此化为乌有么?”
宴娇娇冷笑:“三百年,我宗供养了你整整三百年,这偌大的恩情没齿难忘。如今要你一命相抵,你安敢有怨言?”
“难不成,你还要再听一遍父君的判决?”她双手交叠,一脸的戏弄嘲讽。
此情此景,与宴不知被压下冰狱那日无二。为首之人痛斥他的罪业,字字诛心,哪怕那皆非他所愿。身后诸人虽神色各异,却一言不发,默认晏家的判决。
欺上瞒下,十恶不赦,万死难辞其咎。宴不知不知道,他未来的人生,还要遭遇几次这般场景。
他的手忽然被抓住,暖意自指尖时,传遍整个手掌。殷晴乐握住他的手,冲到他面前,指着高空密密麻麻的修士,喊出平生最大的音量。
“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