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它之后又在那个地方沉默地等了很久，直到夜色渐深，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片黑暗的寂静。

它带着花回到了斯塔克夫妻的房子，雨下的很大，它的花还是被打湿了，还掉下了几片花瓣，变的不再完美了。

其实在刚刚的石碑前，很多人放下了很多的花，也许它也应该把那支花放下，然后离开人类的都市，回到它原本的生活中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最终没有放下，而是又回到了那个房子中。

它那时一直有些晃神，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个房间中，然后它听到了压抑的哭泣声。

除了已经习惯的雨声之外的声音传入耳朵让它回过神来，它看见了那个抱膝靠坐在窗户之下，将脸埋在膝盖上，断断续续哭着的孩子。

这是那对夫妻的孩子。

也许是那时这个孩子的悲伤太过浓郁，也许是这份难以诉说的孤独恰好与它相同，它小心翼翼地带着那朵被打湿、显得有些狼狈的花一点点地靠近了那个孩子。

就像最初那次相遇一样，最后它轻轻靠在了男孩的腿边，这是它第二次离人类这么近。

它感受到有一滴水珠掉落在了它的身上，带着一丝仿佛错觉一样的温暖——是那孩子的泪水。

雨夜的温度并不高，甚至带着些寒意，按理说它不应该会感受到温暖，泪珠所带的那一点温度在落到它之前就会在空中消散掉。可它就是感受到了，就像之前的那次触碰一样。

它又朝着男孩靠近了些，沉默着在这个雨夜中放松了下来，感受着身边那个孩子的悲伤和接触时温暖——

等等，它为什么能触碰到他？！

它被吓到了，猛然间睁开眼睛，然后与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腿上被触碰到的缘故，男孩也低头看向脚边，他们的视线正好相撞。

随着一声惊叫的响起，它也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等离开这个房间，它才后知后觉地想，大抵是自己那双纯黑色、没有眼白，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空洞的眼眸吓到它了。

毕竟它在人类和动物身上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眼眸，人类会对自己从未见过，无法理解的存在感到恐惧吧。

它没有回去，而是缩在了房子外一个能遮雨的角落。冷静下来的它突然发现自己把花丢下了，小刺猬把头埋在身体中，浑身都充满着沮丧。

我吓到他了。这份外表让那孩子在这个本就悲伤孤独的雨夜，又添加了一份恐惧，真是太过分了。

也许我应该再准备一朵花，一朵他喜欢的花，还有把自己变得不那么吓人一些。它如是想到。

这样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不会被吓到，收下我的花了吧？

画面又一次开始转变，那些画面一个个出现，也标志着时间的流逝变化。

它沉默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注视着他，看他接受那场雨夜，成长，变的骄傲而耀眼，就像要把所有的悲伤和孤独尽数撕碎。

他做了很多它无法理解的人类的机器，他花了很多时间在那上面，他好像很喜欢这些。

小妖怪默默地观察着。

然后它决定，就做一朵齿轮花好了，他喜欢那些机械，齿轮，那一定会喜欢由这些组成的花吧？

由被他喜欢着的齿轮做成的花，和在身上装饰上这些的自己，也会被接受吧？

于是它又开始了行动。那些他喜欢的齿轮并是不很好获得的，它胆小却还是要为之前往人类的都市，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类，去寻找在角落中藏着的，无人注意的齿轮。

这样的齿轮很少，带着他的气息的就更少了。

它花了比之前更长的时间来完成第一朵花，还有对于自身的装饰。

但之后那个男孩没有再看见过他。当它满怀期待地将花放在他的屋外，或者经过的路上等待他的时候，没有人看见能看见它。

他也没有来取那朵花，只是离开了。

于是它想，看来还是没有做出最完美的花啊……

时间继续随着画面地转变流淌，日月变换，时序交替，他一点点长大，成为了那个熟悉的，活跃在大众中的托尼·斯塔克，而它也做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它以为那一次触碰与相见之后，他就可以一直看见它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再也不会为他所见。

它只是一次又一次仔细地充满耐心地做它的花，从第一次的粗糙仅有花的形状，到第八次时满是美感，精致的宛如艺术品一般的花。

它不知道坚持可能没有结果，它只是想送出一支最为完美的花。

从开始时惊鸿一瞥的温暖，到猝不及防的逝去，再到那份孤独的共情，最后是长久的注视下几乎是一个人的半生。

缘早就结下了，纠缠于它的灵魂上，将它与名为托尼·斯塔克的存在远远连接起来。

画面归于黑暗，夏目猛地惊醒。

回忆中参杂的感情还遗留在他的心上，夏目低头，抬手轻轻抚上胸口的位置，闭上眼感受那份还未消失的复杂情绪。

没有怨恨，没有急躁，没有多年来努力一次又一次不被所见的愤怒，而是很干净的期待，始终温和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