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江三公子,如今至少已经恢复了意识。在此之前,这一路上南宫珏还以为他再也不会醒来。 只听冯老先生叹道:“说来也是缘分,当年老朽正好在那附近采药,因为被山中的动静吸引,大着胆子前往查看,这才撞见重伤垂危的你,及时出手救治。 不想时隔数年,又在此间与公子重逢,同样也是重伤垂危、命悬一线。嘿嘿……公子此番若非遇见老朽,只怕你的这条性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敢问这位……这位南宫老弟,老朽这话,可有说错?” 眼见平日里满口脏话的【苍冥鬼医】,在江浊浪面前如此恭敬,而且分明还有邀功之意,南宫珏难免有些好奇,急忙回答道:“正是如此。若非鬼医前辈仗义出手,先生未必……未必能这么快醒来。” 听到两人这话,江浊浪吃力地张了张嘴,顿时发出一通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从喉间发出声音,低声说道:“多……多谢……咳咳……” 冯老先生又是一声叹息,仰头喝了口酒,示意林嫣如去将房门带上,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当年在太行天路,江三公子是中了那通天妖君的【万象魔功】,以至丹田焚毁,周身筋脉尽断,五脏六腑眼看就要化为一滩血水,原是神仙也难救治的必死之伤。 老朽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当时就算是那陆老儿在场,用他的金针使尽浑身解数,最多只能替你续命一月;若是遇到龚正那小子,虽没太大本事,家里的灵丹妙药倒是不少,若肯都给你服下,或许能够吊几天的命;至于那沽名钓誉的皇甫庸医,不提也罢。反正公子当时的情形,纵是当今世上所谓的三大名医齐至,也是白搭!”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得意,又喝了口烧酒,继续说道:“然而【鬼郎中】的手段,又岂是他们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想到的?须知公子当时的状况,说到底便是被对方的劲力侵入体内,以至身躯受损,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既然如此,那么老朽若是能够保住你的这副身躯,岂不就能保住你这条性命了? 所以老朽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当机立断,将身上带着的【鹤顶红】剧毒喂公子服下。话说这鹤顶红虽是致死毒药,却能令中毒之人四肢百骸逐渐僵硬,尸体坚如木石。也便是说,老朽是借【鹤顶红】之毒的这一功效,成功护住了你这副即将损毁的残躯。 与此同时,老朽又用【乌头】、【蚀心散】和【断肠草】这三味毒药,牵制住【鹤顶红】的毒性,让你不至毒发身亡。事后更是以【鹤顶红】为主,结合七种剧毒和十一种草药为辅,专门为你炼制了一瓶药丸,每隔三个月服用一粒,勉强护住你的身子,这才能让公子的这条性命残存至今。” 他这一长串解释,不但是在回顾当年的情形,其实也是在向南宫珏解释江浊浪的情况。 南宫珏这才终于明白,为何这位江三公子的血竟是黑色,原来是靠着这位【沧溟鬼医】炼制出毒药续命,以至常年身中剧毒。其间辛酸痛楚,自然可想而知。 只听冯老先生又说道:“按照老朽这般治法,虽不能令公子完好如初,但续上三五年性命,倒是问题不大。 谁知此番重逢,你一是曾与人动手,损耗了体内残存的元气;二是近日里服药过量,以至体内剧毒加重;最后再加上胸前这足以致命的一掌,已然打破了体内伤势与毒性之间微妙的平衡。 所以纵是老朽绞尽脑汁,也已无力回天。而今能将你胸前的掌伤治好,并且废掉你残存的一丝功力,重新维持你体内伤势与毒性之间的平衡,已属不易。只怕……只怕江三公子要赶紧安排自己的后事了,最多……最多也就十天半月的事。” 说罢,冯老先生扭过头去,“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听完冯老先生这话,南宫珏心中一痛,只觉万念俱灰。 反倒是床上的江浊浪努力挤出一丝苦笑,轻声安慰道:“无妨……在下本是……必死之人。正所谓久病成医……自己的身子,自是……自是心中有数……此番有劳……咳咳……有劳鬼医前辈费心了……” 不料那冯老先生突然回过头来,沉声怒道:“江浊浪,三年前老朽便已告诉过你,你的这副身躯,是决计没的治了!真要想活命,恐怕便只有传说中上古蜀王鱼凫那【血魔重生】之法,你却不以为然。如今你落到这般地步,就算再想寻得此法修炼,也已经来不及了!” 南宫珏一愣,急忙追问道:“什么【血魔重生】之法?” 冯老先生还没来得及解释,江浊浪已摇头叹道:“前辈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本是孤儿,幸得家师……抚养成人,一生并无……兄弟子嗣……况且……凡人生死有命,又岂能……夺人性命以自救?而且……而且还得是血脉至亲……” 冯老先生见他还是这般态度,不禁冷哼一声,说道:“随你的便!反正就算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南宫珏却不肯死心,再次问道:“还请鬼医前辈明言,这【血魔重生】之法,究竟要如何才能救治这位江三先生?” 冯老先生正在气头上,当即破口骂道:“是你没听明白,还是你老子我没说明白?这法子已经迟了,救不了他了!” 说罢,他一口喝干坛中烧酒,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又沉声说道:“不过以江三公子目前的情况,只要肯舍弃这副千疮百孔的残躯,或许还有两个法子可以让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