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外科ICU,殷富的病床旁,大查房的医护人员来了一波又一波,竟然在八点以前都查完了,八点半的时候,各科医嘱开过来,把护士们好一通忙。
鉴于殷富这“牵一发动全身”的疑难杂症大合集,必须先把血糖血压和血脂都严格控制到正常范围内,同时还要减重。
糖尿病人的伤口愈合时间长,平日里就算手指划破都要小心处理;更何况殷富的肝巨大肿瘤切除那样的大手术。
所以,能在一周内将血糖、血压和血脂控制到正常水平,才有手术的可能性。
急性子的刘秋江主任,遇到殷富这种需要打持久战的,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耐心地慢慢来。
殷富躺在床上,看着魏璋把自己的床头摇高,摆好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舒服姿势,一个劲地感叹:“魏七郎君,飞来医馆不愧是医仙待的地方,什么都好。”
“魏七郎君,奴看到许多物什都想买回去,你能不能和大医仙商量一下?”
魏璋直接一巴掌忽在殷富的肩膀上:“这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自知之明?你病成这样子,还有心情买这买那?”
“你知不知道?就连太子殿下和崔盛两人那么重的病,飞来医馆都没出动过这么多医仙。你的身体很危险!”
殷富咧着嘴笑:“魏七郎君,我知道,这身体越来越沉,夜晚越睡越累,还不如去平康坊,去胡姬酒肆通宵达旦地吟诗作对。”
“如果我独自一人,那肯定不管不顾,连飞来峰都不用上,随死随埋。”
魏璋毫不客气地打断:“大医仙对我说了,你病情复杂得像开裂的冰面,甚至可能不碰而碎,他们也只能尽力,连胜算都没有。”
殷富闭上眼睛半晌,终于还是睁开,直视魏璋:“你放心,也请医仙们放心,他们让往东,我绝不往西,让上吊绝不投河。”
“还有,我做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检查,让大医仙说个诊费数额,我即刻命人送上山。”
魏璋拿出一份双语版收费明细:“凡是你做的都打了勾,你自己算。”
殷富特别小心地挤了挤眼睛:“皇后和太子也付了?”
魏璋又抽了他一下:“童叟无欺,除了贫苦村民,其他的都付了。”
殷富呵呵乐着摊成大字形:“真好……”边说,边下意识摸自己的私章,这才发现穿着病号服,这,这,这……
魏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自封袋,殷富的私章、六个大戒指……装了小半袋,调侃道:“平日里总有人说你爱财如命……”
殷富乐了:“爱财如命算什么?国都城起码有一半人骂过我黑心肝的,另一半人骂我要钱不要命的……但魏七郎君你该知道,我赚的都是安心钱,不怕半夜鬼敲门的那种……”
“魏七郎君,麻烦你拿着我的私章走一遭,告诉我妻妾孩子,把家里的粮油米面都带上山来。”
“还有,告诉大医仙,如果有用得着
殷家的地方,
尽管开口。”
“还……”
魏璋再次打断:“私章我带走。”
殷富笑得特别灿烂:“魏七郎君,
你是懂我的,我从鬼门关爬回来好几次了,但是万一这次爬不回来……请你照顾我那一大家子,带他们去哪儿都可以。”
“想得美!”魏璋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富笑着闭上眼睛,上山时是带着希望的。
但是上山后做了这么多检查,诊断出了这么多疾病,还抱希望实在是痴心妄想。
毕竟那些单子里任选一个,就算是太医署和尚药局的医师都束手无策,更何况自己有一堆毛病。
殷富觉得自己可能挨不到家人上山,就可能一命呜呼。
万万没想到,许久未见的魏璋竟然守了自己一夜,还提醒自己,医仙们为了自己能活着多么尽心尽力。
以至于,他们早晨交班时都在揉手腕。
但是医仙们一批又一批地来,想尽各种方法,要让自己能活下去,还想把肝上的恶物除掉……四岁开始就是孤儿的殷富从小到大,就没被这么多人真诚地关心过。
想到这些,殷富又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有医仙们在想法子,有值得交付后背的魏璋,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上午八点半,殷富挨了好几针,等来了营养科特制的低脂低糖优质蛋白饮食,还有品种丰富的蔬菜瓜果(低糖类),吃完以后两眼放光,怎么能这么好吃的?
就是吧,量太少了点儿,还不够塞牙缝的。
但即使这样,殷富一个字的抱怨都没有,就算三餐不吃,他也扛得住。
刘秋江主任带领的医护们,对殷富这样配合非常满意,病人听话,医护们都愿意尽力试一下;如果病人对自己的身体都无所谓,医护们还忙个什么劲儿?
上午九点,刘秋江和张蕾对讲机说了将近半小时,还是决定让殷富先减脂减重。
不然,手术室器械房的S和L大拉勾都不见得勾得住。
于是,两位主任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减肥科”。
医院年初打算适应现代肥胖病人增多带来的减肥需求,与其总看到新闻里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