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咸阳建章乡(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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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退热之后,稚唯反而恢复得很快,让其他人欣慰放心的同时,又不免感叹“夏女医不愧是医家圣手”“自己生病也能自如治疗”等等。

但只有稚唯和系统知道,以她的身体状况,纵使高烧也不至于让她一下子晕倒甚至梦魇,不过是心理因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如今稚唯平静下来,病情自然就好转得快。

——系统其实也在惊讶。

它得知同伴那番心事无法诉之于口,哪怕理解不了,也想尽力安慰,可看到稚唯一如既往的淡定模样,它发觉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阿唯你真的没事了吗?”

系统偷偷查看稚唯的心理健康指数,嗯,90分上下,确实不是对外故作轻松。

[能有什么事?想不通就直接问我,别瞎琢磨。]

被系统探查,稚唯自身是有感知的,不轻不重敲打它一句。

系统乖乖道歉:“对不起,但你之前的样子……不是被那两个隶臣的所作所为打击到了吗?”

[与其说是打击,不如说我是被再次提醒了一遍‘防人之心不可无’。]

稚唯拿着小刀,悠闲地采割着豆芽菜,一边叹笑。

[但反过来说,哪有千日防贼的?我还没有脆弱到因为个别人的作为而对所有人失望。]

“是这样吗?”系统对人心懵懂,稚唯怎么说它就怎么信,高兴道,“不管怎么样,你只要别不开心就好!”

稚唯随口回道。

[放心,你就当我是短暂的emo,emo完了就好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她不可能放弃时空委托任务,也没办法对广大民众的生活视而不见。

那还能怎么办?

装聋作哑不是她的性格,只能迎难而上。

但她自我认知很明确,她就是个普通人。

她心怀柔软,无法对受苦受难者冷心冷血;她有勇气怀揣着一点“总要做点什么”的火种;她抱有“即使可能受伤也不愿放弃”的倔强天真。

——她能怪谁?

怪她一直所经受的教育,还是孕育祖国的这片土地?

稚唯觉得这个答案无解。

但她又并非是完全的理想主义者,骨子里依旧有利己的成分,做不到像各个时期的改革者那样,一腔热血,头破血流浑不怕。

所以她选择向这个时代妥协部分准则,努力适应环境,再去行以改变。

稚唯撩开车帘,将装有豆芽菜的提篮交给随行马车旁的卫士,请他们送去厨下。

“看来吾等又有口福了。”卫士笑道。

稚唯浅笑回道:“量不多,也就一人一口尝尝。”

虽然她病好了,但蒙恬没有撤走近卫。

这些卫士并没有对调岗表示不满,每天严守职责,除了随行保护以外,对每个来拜访、看望她的人

都加以阻拦,必先通告她,得到她的允许才放行。

蒙恬不撤走他们,稚唯便假装忘记此事,同样没有提。

与之相对的,哪怕她坐在马车里明明听得到什么人来,她却默许了卫士好像多此一举的通告行为,甚至外出时也随卫士在后面跟着。

这导致从前有事没事就能来找她的羊军医、程大厨等人渐渐减少了前来的次数,连跟她说话都不再像原先那么随意。

就这么度过两天,稚唯依旧对任何人平和以待,别的什么都没干,却直接拉开了和其他人的距离。

[近之不恭,远之则怨……]

系统没听清:“阿唯说什么?”

[与他人过于亲近就会失去尊重,过于疏远则会引来埋怨。]

稚唯解释完,低头继续跟针线较劲,最后成功把手指扎破。

她放下缝线歪歪扭扭的长裤,捻了下指腹晕开的血珠,眼神微微放空,好似自言自语道:“蒙恬没有撤走近卫,是不是也想告诉我这个道理?”

那晚审判隶臣的罪行,军法吏只问到他们是因想抢夺黄精而杀人未遂,但一点也不关心隶臣想抢黄精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同样不关心,稚唯呢?她也不怎么在意。

因为不管是隶臣想自己吃、给家人吃,亦或是想当作跑路和日后生活的本钱,他们这些懂秦律的人都知道这些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除非国家司法程序陷入瘫痪。

稚唯在安丰县时,能借着宣传驱虫药和基础卫生知识的机会顺手教士卒们学几个字,但要短时间内改变隶臣妾的矇昧思想却不现实。

那她只能在别的方面充充架子。

比如,让羊军医和麦军医重新意识到她的“地位特别”,以后别随意言语谈及她,还把他们的教学内容毫无防备挂在嘴边讨论。

这次得亏他们碰到的是真黄精,万一是乌头一类的有毒药材呢?

那整个杀人未遂事件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又比如,让隶臣妾知道她不好惹,对她更加敬畏。

——若那日羊和麦说,黄精是蒙恬要的,两个隶臣敢动抢夺的念头?估计保护都来不及吧,就怕蒙恬没得到东西会迁怒他们。

[可我也不能随便打杀两个隶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