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暗,雾气渐浓,小院附近,一片寂静。
此时此刻,廖文敬老道长拄着桃木剑,一脸希冀的望着那处角落,寄希望于那位同道肯出手相助,
不过听他声音,似乎年纪不大,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修为,若是道行太过浅薄的话,就让他下山求援好了,免得折在此处。
这时,只见一名拎着行李箱的年轻人从墙后快步走出,来到了他的面前,双手合握子午诀,拱手道:“晚辈楚亦,见过廖老前辈,事发突发,情况难明,故此才迟迟现身,还望见谅。”.
廖文敬打量了年轻人一眼,旋即正了正身子,认认真真的还予一礼,“小道友肯现身相助,贫道尤甚感激。”
楚亦哪敢受礼,于是立即往一侧横移一步,避开礼数,连忙说道:“前辈之礼,晚辈可受不起啊......不瞒您说,晚辈已拜了张通玄道长为先生,论起来的话,还算是您的半个师侄,所以万万不敢当受此礼。”
“未曾想,你竟是通玄师弟的记名弟子......诶,来的真是时候,也真不是时候啊!”
廖文敬感慨的叹息了一声,看着他这副年轻的面孔,心中暗想决不能让门中后辈折在了这里,于是打定主意准备将其哄下山去,随即板着脸说道:“既然如此,你且速速下山,将山中变故告知汝师,此间之事自有长辈来处理,你就不要跟着掺合了。”
楚亦听完这番话,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于是正声回道:“多谢前辈照拂,晚辈来时已将山中变故告知了诸多同道,如今各大宗门皆有门人弟子下山赶赴此处,而晚辈来此,也是张师的意思,他老人家担心门内安危,所以让我先一步上山一探究竟。”
“嗯,如此甚好......”廖老道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即背过身,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小道友再下山一趟,将各大宗门的同道带至此间共商大事。”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快些下山吧,天晚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楚亦闻言,面色古怪的回道:“前辈,没必要这么着急赶我走吧!不是说有妖魔作乱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只听屋内忽然又传出了一声酷似野兽般的嘶吼,其声凛冽低沉,又像是恶鬼呼嚎,直叫人不寒而栗。
楚亦循声望去,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缓缓问道:“这妖魔......该不会就在此中吧?”
“你听错了......”
此刻,廖文敬还在想着把人哄下山去,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某人拿出了一张散发着莹莹微光的黄纸符箓,于是也只能将剩下的一半给咽了回去。
未曾想这名年轻人居然还带着一张符箓,云篆赤书,符箓通神,若遇妖魔,必生变故,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而且这张符还是出自茅山一脉,品秩不低!
若是放在古时,此符一出,必能召来天庭雷部神将下界助阵,诛邪斩勘!
即便是放在道法衰微的如今,威力虽然十不存一,但是劈死个小妖小怪还是没问题的。
时至今日,他手上的符箓还能保持这般威力,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此符必是高人贴身蕴养多年,而后才交付他手。
一时间,二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后,廖文敬才长叹出一口浊气,“随我来吧。”
说着,便直接来到房门前,推门而入。
楚亦顺着大门朝里面望了一眼,只见有两个人影被五花大绑在长凳上。
见此一幕,楚亦心中甚是疑惑,随即缓步入内看个真切。
却见这两人一老一壮,皆是脸泛青白双目紧闭,望之不像生人,但是喉节还在微动,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
楚亦问道:“前辈,他们这是......?”
“唉,冤孽啊......”
只听廖老道人长叹一声,随后缓缓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悉数言说。
原来秦岭东段伏牛山山脉之变,早在三日之前就有迹象。
当时,戚继明和廖文敬二位道长和他们的弟子和往常一样,完成早晚课业打坐调息。
但是当他们入静之后,却发现忽然就能引起入体了;修道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天地造化’‘日月玄机’的神妙。
也在这一天,秦岭深处起了一阵大雾,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扩散,仅过了三天时间,整个秦岭山脉绝大部分地区就都陷入了云遮雾绕之中。
不过对此变化,他们也早有猜测,毕竟修行大世将临的消息在这个圈子中,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而修行大世,也是大争之世,大变故,也意味着大机缘。
大世之变,先在秦岭,秦岭之中,先在老君,此之变故,便是先机,一步占先,便能步步为先!
眼见先机近在咫尺,戚继明道长便颇为意动,于是就想着和师弟一同进山抢占机缘。
但是廖道长却认为所谓机缘,虽有先机,但更重缘法,无缘难取,有缘自来,所以不必急着去抢。
更何况老君山之变,已是当世第一变,此般先机,已是天下之最,只要守着这点山门祖业就足够他们这一脉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