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一只脚碰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具泛着灰白色的人体骸骨。
吕布俯下身子,盯着骸骨手里的那条早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枪。
在铁枪的另一端,还躺着另一具人体骷髅。
那个人还保留着死亡前的样子,双手抓紧铁枪的枪杆,而枪头镶嵌在他的两根肋骨的中间。
吕布小心翼翼地从两具骷髅的身上迈过去,回头把火把高高举起,为萧娘娘照着路。
萧娘娘在两具骸骨前面迟疑了一下。
很显然,这样的情景她是第一次见到。
“娘娘勿惊,跟紧我。”吕布说道。
萧娘娘勉强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吕布抓住。
吕布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去。
萧娘娘抓紧吕布的手,轻盈地一跳,吕布借力一拉,萧娘娘从尸骨的上面跳了过来,却是收脚不及,一头扎进了吕布的怀里。
吕布本能地想要推开,却发现萧娘娘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双手冰凉。
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但是,面对这样的情景,也难免会被恐惧所攫住。
“将军还要走多远?”萧娘娘微微喘息着,轻声问道。
吕布想了想。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里就是自己当初居住的那个小村,他要寻找那块刻着小村名字的石碑。
“要不,小人先送娘娘回到地面?”吕布探寻地问道。
萧娘娘紧靠在吕布的胸口上,略作镇定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将军在,小女子又何惧之有。”
吕布有些感动。
“多谢娘娘千岁信任。”
“休要客套。”萧娘娘扬起脸来,“小女子既然来了,就要跟随将军到底。”
吕布低头看着萧娘娘的小脸。
说实话,真想对着那张吐气如兰的小嘴狠狠地吻下去,可是,吕布又忍住了,这里不是大宋,面对的也不是貂蝉和刘太妃。而且,这里明显不是亲热的地方。
二人继续摸索着向前走。
大约又走出了四五十米远,头顶覆盖的泥土越发低了下来,吕布不得不略略弓着身子。
忽然,吕布停住了。
他终于看到了前面不远处那块已经被泥土掩埋了大半个的石碑。
石碑的表面已经风化,一条深扎在泥土里的粗粗的树根盘结在上面,就像是一条灰黑色的蟒蛇,多少令人感到一丝恐怖。
吕布尽量把火把凑到石碑的前面。
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是根本无法辨认出来的,可是,吕布却从字与字之间的间距,和那块石碑的形状上断定,这上面所刻之字正是——厄谷村。
千年前的记忆瞬间涌上了脑际。
吕布跪了下去。
“本侯从此村中走出,长戟骏马成就千古威名,却不想这些最初跟随本侯的众乡亲长眠于此,连一座像样的坟墓也不曾得到。谁能想到,千年之后,我吕奉先却依旧能够伫立于世间,来了结我当初未竟之心愿。”
吕布依稀还能记起几个人的名字。
萧娘娘站在吕布的身后,眼神似有些迷离。
傍晚的时候,吕布才和萧娘娘从洞口钻出来。
一出洞口,萧娘娘便一头倒在了草地上。
吕布站在旁边,脸上依旧残留着泪痕。
“将军之泪,实令小女子费解。”萧娘娘侧身看着吕布,“据小女子推测,这小村最少也有上千年的历史,将军却说是自己的出生之地。按照你们南人的话说,将军是否是哭错了坟头?”
吕布脸上的皮肤抽动了几下。
自己和貂蝉穿越千年,与本该称自己为祖先的后辈们同处一处,其中的曲直又有谁会相信?
“天色不早了,小人还是先保护娘娘回宫去。”吕布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萧娘娘却似乎还不想走。
“将军只顾来此拜祭,全然不记得时间,将军不饿,小女子却已经是饥饿难忍。”
经萧娘娘这样一说,吕布也感到腹中空空。早知如此,莫不如将那匹野狼的尸体带来,来一顿烤狼肉。
“算了,将军的夫人在馆驿中不知要有多少担心,小女子陪将军走这一趟,已经心满意足,再不能要尊夫人为将军受怕。”萧娘娘坐起来,说道。
吕布略惊。
“娘娘何以得知我家娘子跟随小人而来?”
萧娘娘笑了。
“将军敢是忘了,那馆驿中的官员皆属我大辽。”
吕布恍然大悟。
自己和貂蝉在馆驿之中是住在一起的,而且平时那“将军”和“娘子”的称呼,也会叫人们猜到二人的关系。
“将军远涉他国,却还要将夫人带在身边,足见将军对夫人的情谊,小女子这醋还真是吃不得。”萧娘娘把这样的话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叫吕布的脸顷刻间灼红起来。
“娘娘说笑了,这只是当初包大人执意如此。”
“小女子不信。”萧娘娘极力忍住笑,“若非将军本人坚持,那包大人怎会这般安排?”
吕布的脸更红了。
“将军不必解释,小女子也不想知道。”萧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