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氏的尸首被抬走,侍卫和宫监们也退了出去。lt;/pgt;
恢复了空旷的西殿内,只剩下絮雨和抱着她的裴萧元。lt;/pgt;
“都怪我来得太迟!都怪我,叫你受惊了……”他不停地安慰她。lt;/pgt;
柳策业的余党依旧为数不少。昨夜起他便忙于此事,直到今夜,想到皇帝状况不佳,担心她在宫中的状况,安排好事后,脱身回来想一下,不想却遇到如此一桩意外。lt;/pgt;
想到方才若是慢上一步,她便或已倒在了小柳氏的刀下,他便感到无比的后怕。他索性将她抱出这座呼吸里仿佛还残留着血腥气味的大殿,来到外面,在一处有着清鲜空气的无人空台上,盘靴背靠在一道梁柱上坐地,解了外氅,将怀中仍在不停战栗着的人裹住。lt;/pgt;
他不再说话,只叫她全然放松地躺在自己的怀中,双臂紧紧地抱着她。lt;/pgt;
终于,他感到怀中的人慢慢地停止了颤抖,沉沉蜷缩。lt;/pgt;
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她仿佛记起什么似的,睁开眼,轻轻嚷了一声:“阿娘!”lt;/pgt;
接着,她一下就从裴萧元的怀中跳了起来,丢下他,匆匆便往西殿返去。lt;/pgt;
西殿里,此刻正有七宫监在匆忙来回奔走。有人趴在地上,擦拭着地面上的污血,有人清理着沾染在墙上的血渍。lt;/pgt;
那处的底图本是莲花云气,血已洇渗入了色料。拭去一层表印之后,再擦,虽然那小宫监已极是小心,却还是漾开了血色。他慌忙补救,然而越拭,令底图变得越是模糊起来。lt;/pgt;
“住手!谁叫你擅自动这里了!”lt;/pgt;
领事宫监见,急匆匆地奔来阻止,当到那被动过的壁画部分如蒙了一层淡淡红雾,与周围完好的原画对比,极是显眼,不禁大惊失色,顿着脚,连声怒骂该死。唬得小宫监脸色发白,慌忙趴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求饶。lt;/pgt;
皇帝陛下对这幅壁画如何珍,在此做事的宫监有目共睹。常能到他在夜深人静时分来此,或徘徊踯躅,或远远相望,有时甚至对墙一坐,便能坐到天亮。lt;/pgt;
如今这画虽已遭柳后刀划在先,毁损实在不轻,但一码归一码,事后清理不当又毁一片,倘若皇帝迁怒……lt;/pgt;
领事宫监着墙图上那一大片漾开的红痕,自己也是心慌意乱,正无头苍蝇似地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发现殿口立着一道身影。lt;/pgt;
是公主去而复归了。lt;/pgt;
他慌忙奔去迎接,话未出口,先便跪地请罪,接着吞吞吐吐将事说了一遍。那闯祸的小宫监更是吓得瘫在了地上,人瑟瑟发抖。lt;/pgt;
絮雨走到画墙之前。lt;/pgt;
她身后的所有人起初皆是屏息敛气,提心吊胆,很快却又意外觉察,公主与方才刚被驸马救下时的样子截然不同了。lt;/pgt;
她的情绪似乎已恢复了过来,只沉默地望了片刻伤痕累累的美人,目光最后掠过那一片被小宫监不小心损毁的画面,用带着几分压抑的声音说道:“无事。你们下去吧。”lt;/pgt;
众人松出长气。领事人谢恩,带着手下之人匆匆退出西殿。随后,另些集贤殿直院里做事的宫监在杨在恩的带领下到来。他们抬来工案,将备的画、颜料以及修补壁画用的铲刀、石灰、白泥等许多物件一一放好,取来梯,再在殿内添加明烛,光足以映亮整面画壁。准备好后,宫监们退出,殿中剩了絮雨一人。lt;/pgt;
她从西殿角的小间里走出,已是褪去钗环,换了便于作画的画工衣裳。lt;/pgt;
她来到工案之前,拿起铲刀,来到画墙之前,举臂,开始铲起墙上那被刀所划出的一条条横七竖凹凸不平的印痕。lt;/pgt;
天渐渐亮,又天黑,掌起了灯。她一头扑了进去,不觉渴饿,不知疲倦,独自接连修绘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次日的深夜时分,于美人那被伤的脸上,添上了最后一颜料。lt;/pgt;
壁画修复完毕,恢复如初,画中人如再次踏云而来。lt;/pgt;
她立在高梯的顶上,和光里美人那一双含着微笑的灵眸定定地对望了许久,长长吁出一口气,放下她那早已酸胀无比的手臂,稳了稳神,低头正待爬下去,一顿,慢慢地回了头。lt;/pgt;
身后正静静地站着一个人。lt;/pgt;
是裴萧元。lt;/pgt;
他就等在梯下。俟她回头,便向她伸来手,接着,不等她有所回应,双臂伸来,环抱住了她的腰身,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从梯上抱了下来。lt;/pgt;
他的怀抱稳健而有力。疲倦此时方铺天盖地般地朝她袭来。她安静地依在他的臂怀之中,由他将她送入那小间里,卧在了一张榻上。lt;/pgt;
他又替她除鞋,将面巾在清水里绞过,擦去她鼻头上不知何时沾来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