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一柄团扇,坐在位上,目光越过了她面前的无数之人,正面带微笑地眺望着远处那一座布置在校场中央的麒麟台。 骑射竞赛所用的箭靶和方才不同,架在这座高台的顶端,上方踞伏一只错金青铜麒麟,麒麟的口中,叼衔一只彩球,球以一根细比婴儿指的绳索缚住,悬在空中。 谁能先将细索射断,取到麒麟口中掉落的彩球,谁便是今日大射礼的最后胜者,曰麒麟士。 整个过程里,除了不允许使用刀剑和暗器,没有任何规则限制。 骑士要在阻止对方成功射箭的同时,力争能让自己胜出。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场面将会是如何的精彩。 麒麟台上,负责裁判的执旌官正在最后检查着靶子,以确保不出任何问题。 那八名参与竞射的人也骑马入场,等待竞赛开始。 他们抽 签决定分组,两两竞赛。 随着他们现身,场上的气氛在顷刻间被带到一个热烈的高潮。 然而姑姑此刻看去,竟依然神态自若,与皇帝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 她是今日的当事人,她可以做到如此云淡风轻,好似置身事外,然而李诲却是坐立不安,在欢呼声中转目,望向看台上的观者。 到处都是人,各卫以旗帜为别,各占一块地方,将靶场围得水泄不通。 李诲寻望片刻,再也忍耐不住,借更衣为由,离座起身,下到看台,在人群里又到处找,终于,眼睛一亮,看到青头,见他离开看台,往校场北青龙河的方向奔去,跑得飞快,忙跟了上去。 青头一口气奔到附近的青龙河畔,这才停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嚷:“郎君!你还在这里浴马!亏你沉得住气!方才韩大将军叫我告诉你,你再不去,卫下兄弟下月就要喝西北风了,大家都盼着你去呢!” 在淙淙的水岸之上,放着一具卸下的马鞍。裴萧元正用一柄鬃毛刷,在为金乌骓梳理着毛发。 金乌骓的四蹄淌在水中,享受着来自主人的伺候,舒服地半眯着马眼,一动不动。 它的皮毛在阳光下油亮发光,好似披了一身上好的黑色绸缎,晶莹的水珠顺着马背滚落,漂亮极了。 青头在他身后嚷,裴萧元恍若未闻,头也没回,继续打理着金乌骓。 这时身后校场的方向,随风送来道道鼓声。 青头知骑射就要开始,顿了顿脚,急急转身去了。 李诲也望了下校场,又听到现场起了一阵欢呼声。 他回过头,盯着前方那道背影,正犹豫不决,忽然听到他发话:“你不去观摩箭法,来这里作甚?” 裴萧元并未回头,只如此说了一句。 李诲只好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师傅,你去休息,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也是无事。”他道。 李诲第一次跟他学骑射,就听他说过,坐骑于战士而言,极其重要,尤其在战场上,坐骑与同袍并无两样,关键时刻,它或能救人性命。所以他教导李诲,平日若是有空,不妨亲手浴马,而非交给马夫或是奚官。只有这样,才能和坐骑熟悉,并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 李诲沉默了一下。 “师傅……你真的不去吗?” 天知道,他是有多希望师傅能做驸马都尉,成为自己的姑父。 他近乎执拗地觉得,只有师傅,才是最配公主姑姑的驸马都尉。 别人再好,在他这里,也是遗憾。 “师傅你若现在去,还来得及……” 李诲喃喃地道。 然而这回,他没有回应了。为金乌骓梳理毛发完毕,将它牵上了岸,开始擦拭残留在它毛发上的水痕。 李诲一咬牙,又冲口而出:“师傅,你当真不喜欢我公主姑姑吗?” 他一顿,随即回头,看了 过来。 “你回吧。今日剩的这几l人,都是骑射高手。难得有如此机会聚在一起,你若错过,未免可惜。” 裴萧元对他微微一笑,说道。他的神色看去依旧平稳,不见丝毫波动。 李诲不敢再提了,然而又不甘心就这么走掉,垂头丧气地立在一旁。 裴萧元也未再发话赶他走,只在仔细打理完金乌骓,装回马鞍后,回到水边,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岸边的东西。 这时,伴着身后校场上空再次响起的一阵欢呼之声,只见青头再次急火火地现身,朝着这里奔来。 “郎君!郎君!” 他嚷。 “第一番结束了!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