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嵬名岘和方尔玉动手的理由之后,杨臻起火无力,嘱咐了一句此事他自会处理之后就把这两位感情细腻的大爷撵了出去。 这算是杨臻挨了百里启一拳之后头一回真正清醒,周从燕总算是能说出憋在心里的话了。 “对不起……”周从燕那双一直都没褪红的眼睛又流了泪,“这一拳本该打在我身上的……”自从知道她娘跟百里启之间有一条人命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她不会指望百里启为了谁放下仇恨,所以得由她做点什么替母赎罪。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让百里启打她一顿了。 杨臻的少府穴上扎着针,只能用手背给她揩泪:“我怎么舍得。” 周从燕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快死了。”杨臻诸事无力。 周从燕的哭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又爆发了更高亢的嚎啕。 杨臻皱眉,他现在这个样子,稍微有点吵闹心脏就悸痛,他有心安慰周从燕,可眼下的痛苦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外间的林半夏闻声跑了过来,看到杨臻的模样之后赶紧去拥住周从燕说:“从燕你别哭了,这样的动静会让他很难受的!” 周从燕泪眼模糊间看到了杨臻的痛苦模样后强制自己收住了哭声,“对不起,对不起……”她低声说着给他轻轻抚胸顺气。 “丫头……”杨臻缓了缓靠在床头说,“你想想,这一拳如果打在了你身上,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七师兄?” 周从燕理智下来,虽然于心不忍,但事实确实如此,这一拳打在她身上她必死无疑,真要是这样的话,日后的杨臻和百里启就成了昔日的百里启和竹叶青。 “施针的地方也不能沾水哟。”林半夏在旁边随时提醒道。 周从燕警觉地抹净涕泗把杨臻两只扎着针的手摆放好,老实守着不再吵他。 鸿踏雪把脑袋探进里屋嬉皮笑脸道:“没事儿啦?” 林半夏看他:“你又要干嘛?” “说说热闹呗!”鸿踏雪说话也不敢高声。 “说什么说?别在这儿添乱。”周从燕想撵他。 “别,”杨臻半死不活仍然要听,“说说看。” 鸿踏雪滔滔不绝地说完崆峒和峨眉的事之后又品评道:“跟你猜的大差不差,就一点啊,连你都没想到!” “怎么?” “那个单以谋和他师叔参星真人是那个关系。”鸿踏雪眉飞色舞。 杨臻无力地抬了抬眉头:“什么?” 周从燕点头:“就是……那个,他们俩是伴侣。” 杨臻张了张嘴,这真是他没想到的。 “当时看他们的样子,心里真不好受。”周从燕叹气。 鸿踏雪有感同身受的那一刻,但瞬间又觉得跟单以谋感同身受太晦气,硬着性子说:“反正是他干了坏事。他也真下得去手,够狠啊,也活该被抓!” 杨臻愀然片刻后沉吟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得好好看着单以谋了。” “什么意思?”鸿踏雪不明就里。 林半夏仔细想了想说:“你是说他可能会自我了断?” 杨臻点头:“峨眉和崆峒的事绝不止此而已,而且他做的事也不是能一死了之的。” “懂了!”鸿踏雪自觉来了活,“姑姑,咱们去看看他吧!”说干就干,鸿踏雪麻利地问出了关押处所在,拉着林半夏跑了过去。 也是赶得巧,他们两人冲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牢房里的单以谋盘坐在窗下捏着一粒松花色、不明何物的东西端详。 “不好!”看那副架势,再看他手里捏着的药丸模样的东西,这明显是想不开了。鸿踏雪旁的顾不得,冲过去踹开门进了牢房就要抢单以谋手里的东西。单以谋下意识躲了两下,鸿踏雪着了急,吆喝着不要想不开之类的话,扑过去甩手打掉了他手里的药丸。可鸿踏雪跌倒翻身的时候那颗药丸却正好砸到了他脸上,一弹一跳后掉进了他嘴里,嗓子眼发了痒他忍不住一咽,那颗药丸竟然直接被他囫囵吞了下去。 鸿踏雪僵在地上不会动弹了,好不容易来救一回人还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这个善人做得他好委屈好冤枉。 林半夏跑进来紧张不已地把他托起来问:“你怎么样?”她焦急地去摸鸿踏雪的脉,却被鸿踏雪一下子攥住了手。“姑姑……”鸿踏雪可怜兮兮地跟她告别,“答应我……我死了以后千万不能忘记我,答应我……” “让我给你看看!”林半夏想摆脱他的手给他号脉。 “不!你先答应我!”鸿踏雪跟她较起了劲。 “为什么?”林半夏有些愠他为什么不乖乖听话受她救治。 “我不管!”鸿踏雪耍赖,直接坐起来捧着她的手说,“你就是不能忘了我!” 林半夏被他突如其来地生龙活虎弄懵了。 “你们在干嘛?”一直在旁边默默看戏的单以谋问。 林半夏抽出手来给鸿踏雪搭脉说:“若佟怕你想不开,你这是什么毒……”她摸了半天的脉却越来越疑惑,鸿踏雪的脉相稀松平常,根本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那不是毒药。”单以谋苦笑。 “啊?”原本还赖在林半夏怀里的鸿踏雪抬起了头。 单以谋轻叹道:“是糖。” 鸿踏雪尴尬地坐起来,现在回味一下舌头上的余味,倒还真有一丝甜味。 单以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俩,靠着墙慢慢坐下来说:“我自小孤苦,被掌门收留之后仍旧孤僻不敢与旁人接触,好在大师兄人好,从来也都护着我,后来固敏师妹入门,这世上就又多了一个会温暖我的人。那么多师长里,师叔她带我们最好,或许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