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促狭似的味道。
贺汉渚让几人慢慢喝茶,先行出了静室。
他走出庭院,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停在路边一处光线昏暗的角落,低头点了一支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章益玖走近,看见了他,不复方才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低声道:“烟桥,大总统命我私下转你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你尽心效力,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看了眼四周,又道:“烟桥老弟,我再给你透个底吧。姓陆的表面对总统府顺服,背地小动作不断。人嘛,最难就是知道知足两字怎么写。现如今革命始罢,百废待兴,大总统为国事呕心沥血日理万机之余,四周也是虎狼环伺,亟盼稳定。希望你暂时隐忍,不要动作,是出于大局的考虑,懂吗?”
贺汉渚含笑,谢他指点。
章益玖笑道:“客气什么,咱们自己人。我假公济私说一句,你来这里也小半年了吧,算是地主,一顿酒,你怕是逃不掉的。”
贺汉渚笑道:“这还要总长开口?我是位卑干苦力的,比不了总长位高阔绰,但也不至于连顿酒都请不起。天城几家大字号,随便你点,我舍命陪君子就是!”
章益玖笑哈哈道:“那就说定了,一醉方休!我这边没事了,你赶紧走吧,免得曹小姐等急了,回头要怪我。”
贺汉渚一笑,告辞而去。
苏雪至蹭着来接宗奉冼的车,在六点半的时候抵达了王家。
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宾客差不多都到场了。
因为来客太多,车马往来,王家大门附近的街道上,虽有人专门指挥交通了,但还是拥塞。宗奉冼就提早下了车,带着苏雪至步行进去,走到那扇张灯结彩的大门之外,递上请帖,门口的人一看,惊喜地“啊”了一声,随即回头高声喊道:“宗先生到――”
话音落,一个管事丢下正说着话的人,匆匆跑了出来,叫人进去通报贵客到,自己则面带笑容,恭敬地问好,随即领路,带着往举办寿宴的大堂去。
还没到,里面迎出来一个目光炯炯的灰发老者,一身传统的万字喜庆寿袍,后头跟了王太太和一个穿西装的青年。
正是王孝坤夫妇带着儿子王庭芝,亲自出来迎接贵宾。
一见面,王孝坤便紧紧地握住宗奉冼的手,道:“宗先生怎的没坐车来?说您竟是步行来的?原本我是要去外头迎的,怠慢了先生,勿怪。”
宗奉冼笑道:“王总长客气了,是我自己下的车,有劳总长费心了。逢总长大寿,今晚带着学生,也来凑个热闹,送上一副自己题字,聊表心意,贺总长甲子寿喜。”
苏雪至忙从他身后出来,双手奉上一幅装裱好的卷轴。
宗奉冼的字也是十分有名,平日有人重金求取,往往也未必能够如愿。
王孝坤惊喜不已,忙叫人展开。
管事上来,小心展开卷轴,只见上面书写“如山如阜,大德大年”八字,盖有印钤,面带喜色地对着两边宾客高声念了一遍,念完,捧去当场悬在了寿堂的显眼位置,供往来宾客赏析。
王太太这几天虽因儿子那日自爆的丑事而烦恼不堪,但此刻,见宗奉冼不但登门贺寿,竟还送上了一幅有他印钤的题字――要知道,上回也就是大总统老母的七十大寿,方得他登门写了个寿字,见周围的宾客纷纷奉承,顿觉脸上无比增光,心情这才好了些,推了推一声不吭好像往后退的儿子,示意上前见客。
王孝坤介绍儿子:“犬子庭芝,年方弱冠,冥顽不教,往后若能得到宗先生的一二指教,则是犬子莫大之幸事。”
王庭芝垂着眼睛,耷着头,好似没看见苏雪至,老老实实冲着宗奉冼鞠躬。
宗奉冼看他一眼,夸年少稳重,未来可期,王孝坤红光满面,很是高兴,这时终于留意到了宗奉冼带来的学生,容貌颇为俊秀,看了一眼,说:“这位是宗先生的高徒?”
自己是跟着宗奉冼来的,不能给他丢脸。苏雪至自我介绍姓苏,随即躬身,祝贺大寿。
王家送过请帖的管事说:“总长,这位便是救过公子的那位苏少爷。”
王太太定睛看她,王孝坤则显得有些惊讶,打量了眼苏雪至,微微点头,随即对着宗奉冼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快请进!”亲自领着贵宾入了寿堂。
今晚的王家宾客,除了天城的政要富商名流,周市长、廖督办、孙孟先等等之外,京师的达官贵人和各国使节也几乎一网打尽,可谓高朋满座,济济一堂。
寿席还没开宴。
宗奉冼入内后,就被找过来寒暄说话的人围住了,苏雪至在后面跟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少爷!怎么你也在这里?”
她转脸,竟是马太太。于是点了点头。
马太太惊喜不已,立刻丢下身边的女眷太太们,过来和她说话,问她在学校里的后续,说自己一直很上心,昨天还想着哪天有空再去问问。
苏雪至说自己没事,向她道谢,随即问她儿子的情况。
据她所知,马家的儿子昨天已经出院了。
马太太说儿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