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芝脸色阴沉,猛地调转车头,开往北郊。
苏雪至喘了几口气,等能说话了,问道:“你都说了什么?”
王庭芝一语不发,径直开车,一路开到校门口,踩下刹车,才转头说道:“
你也不用念这个什么破学校了,往后我罩着你!”
他顿了一下。
“你救过我的命,算是报答。放心,我不用你学唱戏!往后你想干什么都行!”
苏雪至一怔,抹了抹自己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头发,说:“半途而废不是我的习惯。谢谢王公子的好意。”
“你还看不出来吗?四哥他就是故意在刁难你!”
苏雪至心念忽然一动:“他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
“王公子,请你把他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我!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自己再去见他了。”
王庭芝看了她片刻,沉着脸,终于将贺汉渚的话转述了一遍。
“你过来,不就为了找靠山吗?他既然这么看不上你,你也不是非他不可的!你救过我,我去和我父亲说一声就行!”
苏雪至沉默着,出神了片刻,忽然道:“今天谢谢你了,我进去了,你也回去,早点换身干衣服,免得受凉。”
她朝王庭芝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不顾王庭芝在身后的呼叫,快步进了校门。
雨还在下,水珠不停地从头顶沿着她的眉眼,滚落到了面颊之上。
就在听到王庭芝转述的话后,一瞬间,苏雪至突然若有所悟。
嘴巴讲得漂亮,满口真相和正义,实际却连就读区区一所军医学校,也要靠着别人的庇护。
这样的一个自己,凭什么要求对方聆听她说出来的话?
甚至,她忽然还有一种感觉,那个姓贺的男人,或许高傲到了根本就不屑逼迫自己向他低头的地步。
一个小人物而已。
他在冷眼旁观罢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口一句话,看一场戏,看自己的肩和腿,能不能配得上她那天的一张嘴炮。
如果她输了,灰溜溜地走了,或者要再次靠着他的庇护才能继续保有这一切,那才是他对她的羞辱,无言的,却也是最大的蔑视和羞辱!
人生不是不能输。倘若拼尽全力,最后输了,接受羞辱也是无妨。那是人的能力上限,强求不来。
但如果没有用尽全力,那就是她的错了。
她望着前方的夜色,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今晚车窗里一掠而过的那张漠然侧脸,暗暗咬紧牙关,迎着对面的冷雨,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