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赵昭正沉浸在诗词的美好意境中,这边孙玉香已经迈着小跑蹬蹬蹬抱了枕头直奔到西屋,一把掀开被子—— 。。。鸠占鹊巢。 “狼多肉少,小郎中,东屋给你了。” 南宫羽这才明白孙玉香吟诗的用意,感情人家不是为了美色。 于是,她抱起一条被子正准备冲向东屋,还没到床前,便听见咚的一声,随即天旋地转,臀部裂开般的痛。 ……他被赵昭一脚踢到地下去了。 她刚穿着单衣,在初春的寒气中瑟瑟看着钻了被窝的另一个男人。 那男人坦然睡在她刚弄好的被窝里,刚刚还在飞花雪月,吟诵诗词。 南宫羽不是不想尖叫,但是尖叫也不能让这男人从她被窝里出来,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非常时刻,慌乱于事无补。 于是她很平静的拉拉被子,近乎温柔的拍拍对方的肩,和颜悦色道:“赵昭,这个房间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忘记你的身份了。” 赵昭似乎动了动,南宫羽也在窃喜他听进去了, 孙玉香听见声音从门口冲进来,就看见南宫羽坐在地下,以一种傻傻的表情仰望着床上躺着的男人,胸前的衣襟半掩,露出一抹比月色更莹润的白,午夜里花香浮动,不知道哪里有氤氲的气息淡淡弥散开来。 孙玉香兴灾乐祸的把目光看过去,有点兴奋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去扶还是该同情一下。 随即听见躺在床上的赵昭突然大叫:“无耻。” 孙玉香吓了一跳,咻的一声窜出了屋子——接下来的交涉,她还是不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好。 不就是自已一个睡变成和另两个男人睡么……孙玉香抱着个被子,笑得和狐狸差不离。 南宫羽也在笑,拢起衣服,温柔的道:“你们睡,我上西屋。” 识时务者为俊杰,谁拳头大,谁睡床上,实在不行,就和孙玉香出剪头石头布,到她房间睡。 并准备把孙玉香给赶出去——他不是和老孙头混得很好么?老孙头不是连最好的房间都分给他了,再分个房间想必也不介意吧? 刚走两步,就听到床上有人淡淡道:“你不能去。” 南宫羽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自己拌倒,猛回头不可置信的道:“为什么?” “因为,” 言简意赅,斩钉截铁。随即手一抬,一个白花花人影摔了下来,扑倒在南宫羽脚边。 正是已经穿着内衣的赵昭。 只见赵昭狼狈的捂着脑袋,一副很后怕的样子,惊魂未定的看着刚刚还享受岁月静好的被窝。 这是连地铺也不想让自己打吗?南宫羽抬头盯着刚刚把赵昭扔出被窝的男人,告诫了自己一百遍: 绝对不可以扑上去……绝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不过……是谁说过,是可忍孰不可忍,遇见愤怒得难以自己就要爆发的事件,还是爆发出来好,以免憋坏了…… 爆发出来,南宫羽淡定了。 不就是不让走,不就是被人从床上踹下来,不就是被这两个男人占了自己床又不许自己占人家床嘛。 好了,终于让他们还回来了,他们不都说是自己的随从好吗?暂且,让他们睡床边脚踏边。 而且有两个随从也不错,可以竞争上岗。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南宫羽一边吹着,一边嫌弃的把刚才他们用过的被子扔到赵昭的脸上:“赏给你了!”。 “是,公子,”赵昭这会倒很低调,记起了做随从的本分,刚才好像逾越了。 看着这小子做随从的眼力,想着刚才被他摔下来产生的郁愤心情,南宫羽迎着半开的窗吹进来的风抬起头,对着深蓝苍穹上漫天的星光,轻轻一笑。 能自由,能活着,真好,每一天的好时光能随心所欲的度过,更好。 “笑什么?” “主子的事你敢管?”床下的布衣,突然一脚把赵昭踢了出去。 “我可是世子,呜呜,不带这样期负人。。。”赵昭话没说完,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这就不是你呆的地方?”布衣身姿慵懒地半躺在被赵昭扔下的被子上,一肘支地,一张极具英俊的脸极其魅惑。 当仆人也当得那么张扬,“妖艳贱货”这四个字来形容他,倒挺合适,南宫羽眉梢微微一挑:“他不呆,你呆?” “当然,”布衣凝定如渊的目光,迎上南宫羽一笑的眼神,温柔说道:“我签了卖身契,我可是公子的人。” 那柔情蜜意,像红莲一般妖冶绽放,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想陷进去。她第一次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后果。 春夜迷离,月色浮动,一层月色氤氲如雾气,他在月色中静静端详,她在雾气前尴尬一笑,如午夜里结了凝露的梨花,寂静无声。 这一刻静默没有来由,连向来阅人无数的他也不愿惊破。 说来似乎很长,邂逅其实很短。 只一瞬,他将刚才那一刹惊华记住。 南宫羽却是早已调开目光,不明白赵昭那个小霸王,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布衣? 不过她现在很理解实力的重要性,一定是赵昭打不过他,只有实力强,才能不让别人欺负自己,真正保护好自己。 这世上从来没有雪中送炭,只有锦上添花,包括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只有父母例外。 她似乎很快进入了梦境,唇角那点笑意渐渐散去,而眉端轻轻蹙起,沉入了一个纠结而痛苦的梦中。 床脚的那人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她,或许没有人能知道她的世界,看得见她梦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