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春虽然已经感觉不到元神上传来的剧痛了,但整个人还是木木的。
他茫然地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林啾。
无数赤色丝线自密布四周的法阵中牵引出来,落到她的身上。
慕容春呼吸一紧——这,该有多疼啊!
此间红芒大炽,他看不清林啾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始终在轻轻地颤动,好像强忍着痛楚一般。
视野中的画面变得极慢,他看到一缕赤线自右上方袭来,林啾毫不迟疑地用身体替他拦下。
他看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娇弱的身体轻轻一晃,仿佛不堪重负。
慕容春以剑拄地,挣扎着站起来,将手伸向林啾。
“啪!”手背上挨了重重一击。
慕容春一个激灵抬起头,只见师尊面目冷肃,薄唇中吐出三个冰冷的字:“调息去。”
他赶紧坐了回去。
只见魏凉的身影在剧烈闪烁的红芒之间忽隐忽现,只待祭渊露出破绽,便要发动致命一击。
而林啾,则四下奔忙,用自己的身躯抵住每一缕袭向魏凉的赤线,尽量不让它们影响魏凉的行动。
慕容春胸中翻腾起热浪。
这一瞬间,他忘记了林啾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筑基修士。
在他眼中,这夫妻二人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配合无间,一声不吭替身后之人扛住了所有的风霜。
“师尊、师……娘……”慕容春喃喃自语。
林啾隐约听见了他的呢喃,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刻,识海中的业莲就像是饱饮了日月精华和晨间浓/露一般,娇艳欲滴,每一片莲瓣都无比饱满,焕发出优雅神秘的暗金色光芒。业莲底部,无数琉璃般的赤线凝成了小小的茎秆和根须,缓缓在识海中浮动。林啾心有所感,只要得到适合的机缘,业莲便能生根抽芽,成就难以想象的境界。
对于林啾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慕容春以为她不堪重负,其实她只是不想太飘——压抑狂喜也是很辛苦的。
对祭渊这位大魔修,林啾是发自内心地感激。
多亏了他提供的法阵,好像帮助她开启了什么新世界。
周遭,疯狂闪动的赤芒忽地一滞!
一声奇异闷响之后,赤芒渐渐破碎。
明丽的日光洒落到赤色炼狱中,一切苦痛蒸发殆尽。
柳清音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先是朝着慕容春大喊了一声“师兄”,然后愤怒地瞪向林啾。
毫发无伤!好一个毫发无伤!
就凭她这筑基的修为,若不是师尊和师兄拼死相护,她怎可能毫发无伤!
柳清音心知此刻不是训斥林啾的好时机,她抬起美眸,盯住半空中刚刚现身的魏凉与祭渊,暗暗蕴起剑招。
魏凉清冷无波的声音自半空传下:“夫人英明,弱点果然是左手。”
祭渊被逼出了真身,却并不慌乱。
他张开双臂,像一只赤色大鸟一般飘向后方,身前幻影叠出,扰乱魏凉的判断。
林啾忽然发现祭渊还涂了眼影和眼线。他一垂眸,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上眼睑和眼尾都涂成了红色。一道道落雷击打在他的身上时,那些美妆blingbling闪烁起来,更将他衬得耀眼无双。
真是个花美男。
林啾啧啧称奇。
“魏凉!”祭渊狂笑道,“你就是靠一个女人破我万魔诛心阵么?正道第一人如今也吃上软饭啦!”
柳清音以为祭渊指的是自己,当即沉下脸来娇声斥道:“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对付你这样的邪魔,不必讲什么道义!祭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要怪,便怪你自己心术不正,走上邪路!”
“啧,啧啧,”祭渊一边勉力抵挡魏凉的剑,一边出言调/戏道,“好一个冰清玉洁的正道小仙子,真期待将你压在身/下、听你娇呼饶命的那一刻啊……”
他的嗓音邪魅低沉,像是带着钩人心魄的弯钩一般,直直挠进人的心底里去。
“放肆!”柳清音大怒,一剑挥出。
她本就已经力竭,此刻强运剑招,生生喷出了一口鲜艳的心头血。
满月有缺,仿佛天狗噬月,氤氲着血色。
祭渊的退路被魏凉的飞剑截断,不得已,只能从袖中探出一条雪白的右臂,硬接下柳清音的绝式。
只见祭渊瓷白的掌心蓦地向四周翻开,露出一个口器般的大洞,一条赤色长蛇向掌心钻了出来,迎风一晃,延展至十丈,巨口一张一合,咬住了柳清音那轮血月。
“喀——轰!”
祭渊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一次避过了魏凉的飞剑。
他的狂笑声源源不断从高空传下来:“使不出剑招的剑君?魏凉啊魏凉,你算是半废了呀!怎么,那一战真有这么伤啊?啧啧,不枉我苦心设计一场!”
激将法对付魏凉这样的人全然无果。
魏凉依旧不疾不徐,一点一点封死祭渊的退路,将他逼到柳清音与慕容春二人的攻击范围内。
慕容春早已悄悄绕后,剑影晃动,灵气凝成漫天绿藤,封堵住祭渊向上逃遁的路。
祭渊闪躲之间,被削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