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在意这具普通的尸首。取出傀儡符之后,它便被随意扔在洞壁边上,直到此刻,女尸脸上的污泥滑落,露出惨白美丽的面庞。
“怎、怎么会……”浅如玉望着林啾,满面震惊。
这具被人操纵,用来攻击浅如玉的女尸,竟生了一张和林啾一模一样的脸!
女尸张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阴差阳错之间,竟和林啾直直地对上了视线。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拔了丝一般,无限拉长。
林啾听到自己脑袋里传来“轰”一声巨响,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任谁猝不及防地看见自己的尸体,都会像她一样,震撼到失神。更遑论,此刻她心中清楚,在这个世界中看到自己,便是终结。
难道,这个局,针对的是她?!
她微微张大了口,仍然觉得呼吸不畅,脑海中什么也没有想,但胸腔里却像是有海啸在撞击。
“我……”
魏凉已挡到了她的身前。
他双手一张,那枚冰棱出现在两手之间,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洞窟之中,霎时结满了冰花,一串串冰棱自黑泥之中沁出,将洞外流进来的少许的光芒折射得暗彩斑斓。
瞬息之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林啾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绷得极紧,能看出躯体在衣裳底下轻轻地震动,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她知道他的双眸必定已变得雪白。
不知过了多久,林啾终于倒抽一口气,回过了神。停滞了多时的心脏仿佛死而复生,疯狂在胸腔内撞|击。四肢又酸又麻,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绷得发痛的肌肉松懈下来,整个人好像成了一堆破烂的棉絮。
洞窟已彻底被冰霜覆盖。
她冷得发颤,一只僵硬的手,慢慢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开口,便喷出了大蓬白雾:“魏凉……我无事。”
他仿佛愣怔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他极慢极慢地回转身。
林啾看见他的双眸中,白色厚冰正在化去,他的额心仿佛有什么印痕消失了,仍残留着几丝凝为实质的寒气,缭绕在双眉之间。
唇边也溢着寒气,仿佛发生过一些细微的变化。
手臂一探,他将她重重揽在了身前。
冰雪消融,洞窟中的黑泥化成了泥水,自洞顶和洞壁冲刷下来,汇成黑色的泥流,涌向洞外。
那具女尸,已被彻底冰封。
魏凉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直至狰狞。
“那不是我,是林秋。”林啾也心有余悸,大口喘着气,“幸好,不是我。”
“是啊……我知道……”魏凉的声音回荡在冰雪消融的洞窟中,显然异常阴森。
两个人其实都知道林啾不是林秋,但乍然看见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时,都本能地失控了。
浅如玉呆呆地站在一旁发颤。
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只是乍然看见身旁大活人的“尸首”,被吓了好大一跳,还未回过神,又被扔进冰窟窿狠狠冻了半天。
此刻她的身躯与思维都陷入了彻底的凝滞,但在魏凉开口说话时,她仍感觉到了难以抵御的森森寒意,仿佛直透神魂。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怔怔地望着面前相拥的一对璧人。
……
一片冰雪之中,唯有魏凉的身躯是热的。
林啾偎在他的身上,心绪缓缓平复下来。
她思忖片刻,道:“我此刻回想起来,发现进入偶人城的时候有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与寂魔岭下遭遇那个叫你夫君的女人时,极为相似。这是她为我设的局,对吧?”
她一边问,一边抬头看他。
只见那张绝世容颜之上,虚虚地浮着一个冰冷的狞笑。
“嗯。”
片刻后,他收敛了神色,垂眸看着她,“我虽遗忘了许多事,但却记得你是我的妻子,也记得娶妻很麻烦,一次也就够了。”
林啾不假思索:“我信。”
魏凉一怔,然后失笑:“夫人也太好哄了。”
“因为哄我的是你啊。”
她的脸上挂着从心底溢上来的笑容。
方才他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的模样,仿佛昨日重现——那只黑鸦,便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了后面。
在这两个瞬间,从绝世强者身上不经意间泄|露出的淡淡无力感,令她的心又苦又甜,又酸又胀。
她可以肯定,无论扑面而来的是什么,他都会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扛住一切,哪怕粉身碎骨。
她何其有幸,竟然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魏凉……”
浅如玉:“……”两位,是不是忘了边上还站一个可怜的伤心人?这些话是不是可以留到私底下再慢慢谈呢?
……
虽然已经确定林秋的尸身无法对林啾造成伤害,但魏凉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它给拆成了肉眼不可见的碎冰碴,深埋到地下,也算是入土为安。
“林秋已死了多年。”事已至此,林啾也懒得绕圈圈,便直言道,“她早在数十年前,便被秦云奚亲手杀死了。”
“我知道,”魏凉道,“秦云奚夺舍‘魏凉’之时,我看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