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了,反正叫苦也无用,她干脆一直硬撑着,几乎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来。
直到被林秋的尸体吓了一跳。心神失守的刹那,伤势发作得迅猛起来,她强行忍耐,不想表现出异常,但人却难免有点发蔫。
她不想叫他发现,没想到他还是看出来了。
难怪,他放弃了与林秀木一起追击眉双,而是带上息母跑到魔族领地来种田。
可是这样,不会放跑了敌人吗?
他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
他的唇角浮起笑意,语气温和,却掩不住刻骨冷酷,“他们会明白,死亡其实是一件幸事。”
林啾不禁提前为他的敌人默哀了三秒。
“魏凉,”她轻轻把头斜靠在他的肩上,问道,“你我,是不是有什么很深的渊源?”
他垂头看她,满眼不解:“你是我的妻子,难道还不够深?”
视线忽然一凝,魏凉若有所思。
“唔……不够……深?”
林啾倒抽一口凉气,太|阳|穴突突乱跳,气急败坏道:“魏凉!”
这人,怎么这样!
“嗯?”他唇角一挑,笑得无辜。
她瞪了他一会儿,自暴自弃地往下一滑,躺在了他的腿上。
正午太阳当空,将头顶的天空照成了灰白色,天幕四周,颜色逐渐加深,渐变成碧蓝。
艳阳高照,微风和煦,倚着恋人,悠闲地看一位绝代佳人种地。
舒心悠哉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
仿佛只是小憩了一会儿,浅如玉忙碌的身影便已淹没在花海之中了。
这段时日,魏凉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他偶尔垂下头,凝视林啾片刻,与她说上一两句话。当她伤势发作时,他便不会吵她,而是把双目放空,投向别处。
他的目光始终是清冷的,有时落在天边的云上,有时落在无尽的服帖魔族之间,有时落在花海,有时目光也会不经意间扫过浅如玉,不回避,亦不停留。
他看它们的时候,便像是看树下的蚂蚁搬家一样,黑眸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偶尔对上他的视线,浅如玉也不会有丝毫异样的感觉。她发现,这位魏凉剑君,与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好似站在云端之上,与人永远保持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就像被天地或是神明俯视。
心中不会,亦不敢有任何波动。
……
魏凉让浅如玉与林秀木通灵,得知林秀木追着眉双的气息,去到了蓬莱沉没的归墟附近。那里灵气躁动紊乱,地域宽广,搜寻极为不易。
他与林秀木约定了碰头的日子。
再一日,髓玉花开。
那当真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碧绿丛中,低垂的花|苞一朵接一朵扬起了脑袋,绿合翻向四周,将早已鼓|胀难忍的花朵吐了出来。
霎时,万花齐放。新蕊在风中摇曳,柔|嫩的花瓣迸开时,发出轻微的“噗噗”声,连绵不绝。
绿叶丛中,霎时铺满了棉朵一般的髓玉花。
“可以取用了!”浅如玉双颊泛红,拎着裙摆跑到林啾身边,脸上绽放着克制的笑容,“种子我已留好了,这里的花尽可拿去用。”
魏凉起身,扬起两道宽袖。
寒霜降下,百花凋零。
无数髓玉花被制成凝露,渡入林啾体内。
她体内积蓄的灵气早已足够冲击化神了,此刻伤势复原,加上大量髓玉花的滋补,整个人就像是补过了头一般,鼻腔发热,头昏脑涨。
该化神了!
她急急盘膝坐下,调匀了呼吸。
魏凉轻挽广袖,点住她的额心,替她护法。
化神的感觉,极为玄妙难言。
元婴之上华光闪烁,仿佛即将崩溃碎裂。
林啾有点虚,但魏凉渡入额心的那股冰霜寒气极其坚定,指引着她,助她流转灵气,汇入那即将破碎的元婴。
这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再撑,元婴就真的要爆了。
不破不立!
她心一横,从识海中抽调出大蓬金属质感的暗金色灵气,循着魏凉的指引循环一个周天,然后狠狠冲入元婴!
眼前,霎时浮起无边白芒。
脑海里传出一声轰鸣,丹田内,刺痛与膨胀交织,元婴急遽扩大,婴体内的华光掩盖不住,从破损缺口溢满丹田。
很快,元婴彻底破灭,婴体化作万千神魂碎片,打入她的魂魄之中,万点刺痛自识海深处传来,神魂仿佛被打碎重组,一点一滴,破碎,融合,然后涅槃。
方才汇入神魂的髓玉花凝露像是一层温暖服帖的膏药般,替她安抚着破碎又新生的神魂。
林啾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脱胎换骨。原本神魂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唯有神魂受伤时,才能真切感觉到“它”的存在。
但成功化神之后,她便能够清晰地觉知到神魂的存在了,正是它掌控着身躯,意志来源于它,喜怒哀乐也自它所出。
与天地灵气的感应,更是抵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心念一动,林啾默默念道:“解,莲,渡。”
这便是她一直没来得及尝试的业莲第三式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