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没有多少神采,一望便知头疼得厉害。
“清音,怎么样了?”秦云奚关切地凑上去。
柳清音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惨白的唇微微一动,道:“无事。”
她的眸色实在是太复杂,复杂到秦云奚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以为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他熟知的柳清音,而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体了。
而此刻,柳清音的想法和他也差不了多少。她正悲哀地想,原来这么多年,她竟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其实很喜欢拈花惹草,对每个女人都温柔得不得了,然而,一旦触犯了他的利益,他便会翻脸无情,辣手摧花。
这些年,经历了木柔佳浅如玉和云间白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会再傻傻地认为他对她痴心不二了。
他之所以现在还留在她的身边,只不过是利益的权衡罢了。这些女人之中,她修为最高,是最有可能伴他一起飞升的人,而且二人的情|事天下皆知,他想换人的话,代价实在太大,着实没有那个必要。
若是……当初用声败名裂来威胁他的人不是林秋,而是自己的话,死在他剑下的人,会不会……柳清音不寒而栗。
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眸中浮起了惊恐。
“清音,清音……”秦云奚紧紧搂住了她,“别吓我,清音。”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我的头好痛。”
“你神魂受伤了。”秦云奚小心地捧着她的脸颊,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柳清音轻轻摇了摇头,头一晃,便觉阵阵针扎般的刺痛直袭颅脑。
她惨哼一声,死死闭住了眼睛,泪水一串串滚落。
秦云奚心痛欲死,也不敢催她,只不断地将至为精纯的灵气凝于指尖,替她轻轻按揉头上几处穴位。
“我……我也不知道。”
柳清音是真的不知道。从劫境中脱离之后,便会陷入短暂的深沉黑暗,就在那一个恍惚之间,神魂仿佛被一只磨盘大的手掌重重扇了一个耳光,差点将她当场震死。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林秋的声音,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想起那一幕,她的额头布满了密密的冷汗,颤声道:“我明明已经成功渡劫了,再有两息,不,一息,我便能彻底醒转。就在那时,不知哪来的力量撞上我的神魂……”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便耗尽了全身力气,软在了他的怀里。
“我进识海,替你看一看。”秦云奚道。
柳清音垂在一旁的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方才昏迷时,她已经感觉到他想要入|侵她的识海,当时她残留的一丝意念坚决地拒绝了他。若是她当时有力气,肯定会送他的神识一记耳光吃。
但现在,她神智清醒了。
即便知道他是个无情无义的坏男人,那又怎么样?
以后的事暂且不说,此刻自己虚弱至此,不靠着他,还能靠谁?
那些事……必须暂时烂在肚子里!至少也要捱到实力足以和他抗衡时,再与他翻脸清算!
柳清音闭了闭眼,轻轻“嗯”一声,松开了紧握的双拳。
秦云奚潜入柳清音识海。
看清那破碎神魂的一刹那,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在她识海中掀起一阵灵魂风暴。
神魂虽是模糊的形体,但秦云奚能清楚地感觉到,柳清音的半个脸都快被扇没了!
怎么可能?她渡劫时,他明明就守在边上,全程护法。想要绕过他,攻击她的神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世间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这等本事。
所以这不是人力。
不是人力那是什么?天劫?!
秦云奚很想对天咆哮,然而不行,此刻他只能平心静气,将自己的神魂贴上去,小心翼翼地安抚自己的道侣。
……
一处纯白的山峦间,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携着手,慢慢踏着积雪走出来。
他们都没有释|放灵气,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好听的“吱吱”声。
“你确定了吗?蛊母就是那个天之极的女人吗?”林啾偏头望着魏凉,问道。
她心中已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只等他最后确认了。
“是。”魏凉眸光微冷,“我不记得她是谁,但是很想杀。”
林啾点了点头:“所以,此刻占据了眉双躯体的,正是这个女人。”
“未必是人。”魏凉意味深长。
“嗯……”林啾若有所思。
“啊!”她突然停住脚步,侧身望着他。
魏凉眼眶微张:“怎么了?”
只见林啾摆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嘴角轻轻抽搐,道:“所以,祭渊一直在追寻的味道……就是个虫味儿?”
魏凉:“……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她笑得弯起了眼睛,他的唇角不禁也浮起了浅笑,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温温软软地落在她的身上。
“等……等等!”林啾忽然一惊一乍。
“嗯?”魏凉凝视着她。
“我明白了!”林啾随手捡了根枯树枝,在雪地上画了起来,“你看,比如这边是现世,这边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